“贾公子,我虽不知你为何执意要学我杨家剑法,可是杨家剑法向来不授外人,在下真是爱莫能助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在接连问名字被柳青青拒绝,学剑法被杨风亚拒绝后,贾文瀚一筹莫展。心里想着,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个小丫头,不见便不见,可是心上却又总是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和胸口那一支温热的玉箫。
“贾秀才,要不要我教你一点我师父教给我的唱戏的腿脚功夫啊,至少万一打不过,你还能跑呀!”铃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一旁转狗尾巴草玩。
贾文瀚没有理会,只是一屁股坐在一地的落叶上。铃儿也在他边上坐下,接着说:“贾秀才,你说这片树林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有又怎样,拿你去喂它们还怕它们嫌少吃不饱呢!”
“喂!我看你郁闷,好心好意拉你来树林里散心……”
贾文瀚和铃儿正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料到危险正在逼近。忽然一团黑影似是从落叶下蹿出,仿佛是有手一扬,猛地朝铃儿抓来。贾文瀚一个激灵拉过铃儿,一个打滚,两人翻出去好远,便听到“啪”地一声,然后紧接着就是刚刚他们身后的一颗小树倒地的声音。
铃儿吓得大气不敢出,把头埋在贾文瀚的肩头:“这里真的有野兽!”
贾文瀚寻思凭自己和铃儿是怎么也逃不了,便心思一转,掏出怀里的玉箫,草草吹上几句不成调的乐句。
“贾秀才!”
铃儿话音刚落,这回贾文瀚看清了,真的是人的手臂,只是又黑又粗。然而贾文瀚看清了手臂,把铃儿一推,自己却再也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双乌黑的大手朝自己袭来。
然后却只听到扑哧一声,贾文瀚似是不敢相信一般,面前的绿衣女子一剑刺入那条手臂之中,对方吃痛整条手臂收了回去。
“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
绿衣女子的声音此时仍然没有起伏。一剑起,只见一根手指被砍落。这一击似是彻底激怒了这不知何方而来的树林野兽,两条手臂竟同时伸出,向绿衣女子和铃儿同时袭来。绿衣女子执剑,目不转睛地看着挥动的那条手臂。那边,铃儿却吓得已然失声。
就在此时,贾文瀚挣扎着起身,一把把铃儿拉到自己怀中,方一转身,还不及跑出几步,便闷哼一声,跪坐在地上。绿衣女子勉强脱身,却看见贾文瀚背上已被那手臂拉开一条大口子,一片血肉模糊。
铃儿忙从贾文瀚的怀里挣脱出来,贾文瀚便面朝下软倒在地。
“贾文瀚,你……”铃儿此时已然吓得不会说话。
“你就让我耍赖一次吧,反正打也打不赢你。你看我现在要死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么?”贾文瀚此时正靠在铃儿的身上,眼神也正在涣散,可却还是努力地看着正为他查看伤势的绿衣女子。
“楚箫月。”
“楚箫月……楚箫月……”贾文瀚认真地念了好几遍,然后瀚笑了,“你也觉得我要死了……”
一旁的楚箫月根本无暇去搭理他,可是手忙脚乱间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他背上的伤口,身上那一袭绿衣,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染红了一大片。
“你说……我叫你箫儿……好不好……”贾文瀚兀自看着楚箫月,呢喃着。
“把他留下……”
树林中幽幽地回旋着一句话,重复着。
“你是何人?”楚箫月右手执剑,护住贾文瀚,问道。而此时贾文瀚已经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生死有命,我只是个不信命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疾风刮来,就在楚箫月和铃儿的眼前,贾文瀚整个人就忽然消失不见了。而刚才还有些阴郁的树林,此时竟重又透出了日光,洒在地上被贾文瀚染红的落叶上。
“起来吧,阿裴。”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另一只十指黝黑粗壮又满是毛发的手,把阿裴搀了起来。
“今日之事,我并不怪你,”他把自己修长的手指覆在阿裴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反正他早晚也是要死的。现在是死是活,又或者半死不活,都不重要。至于你想知道的事……”
黑暗之中,阿裴有些绝望地抬起了头。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迟疑了片刻,他仍然只是低声称诺:“是,公子。”便退下了。
待阿裴离开,他俯身点上了一支蜡烛,那微弱的光亮,在他轻扬的嘴角前摇曳。
“杨大人,杨老夫人,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和风亚成亲。”
铃儿跪在杨府的大厅之上,身旁站着杨风亚。
“哼,你这小丫头,还真当我们杨家的媳妇是你想当便当,想走就走的是不是?”杨老夫人怒道。
“风亚,这是怎么回事?”杨鸿清一边安抚杨老夫人,一边转向杨风亚寻求一个解释。
“叔父,奶奶,此事的确事出有因,我也已经答应了铃儿。还望叔父和奶奶成全,择日再定婚期。”
“风亚啊,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当年叔父一样,被一个小小的戏子迷了心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啊!”
杨鸿清见两个年轻人早已打定主意,一时半会儿怕也是难以说动,只得先叫人护送老夫人回屋。
杨鸿清见老夫人走远,低声道:“我听闻了贾公子的事,内心也很是难过。只是,这喜帖已发,此时若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要收回,对杨家的声名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铃儿知此事让杨家为难,所以甘愿在此领罪认罚。不论杨大人如何处置我,我绝无怨言。”
杨风亚听了忙在一旁拉住铃儿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杨鸿清苦笑道:“你是我杨家还未过门的媳妇,我又怎可罚你?再说了,我若真罚了你,风亚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会怨我。”杨鸿清顿了顿,接着说:“这样吧,你且给我个准,婚期延到何时,也好让我们去准备。”
“杨大人,”铃儿抬起头,迎着杨鸿清,坚定地说:“我与贾文瀚虽算不上什么挚交知己,可也是出生入死过几次。这一次他又是因护我而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蒙上大红盖头去成亲?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一日不见贾文瀚,我一日不会嫁入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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