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也不是，真气外放只是炼气的附带效果，不是炼气的目的。武者的修炼乃是为了提升自身的境界，只不过随着境界的提升，武者的实力也会随之增长而已。”
郑奇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好比有些食客从不下厨做菜，但眼力见识却高明得很，这就是境界到了！”
少女笑了笑，说道：“你这个比方真有趣，不过倒也贴切！”
郑奇内功突破自然欣喜，可一想到自己炼精十五年，心里又有些忐忑，问道：“炼气想必比炼精更难吧？”
“那也未必，”
慕颜知道他的担心，摇头说道：“不同的人，不同的功法，炼气的效果也大有不同。杨士贤那腐儒五年跨入炼神境，便是一个例证。有些内功重视根基，越到后期威力越大，你也不必灰心。”
郑奇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只默默夹菜，并不多言。
少女又道：“武者通常会将炼气境划分成三重梯，用以衡量武者的实力。第一重梯气随心动，第二重梯真气外放，第三重梯气凝如神。”
郑奇道：“不用说，我一定是第一重梯了！”
少女摇头说道：“你现在还差些火候。”
郑奇惊讶道：“什么意思？”
少女笑了笑，说道：“炼精化气阶段能把体内的气血炼化为真气，但这种炼化只是初级的，真气散布在经脉内并不流动，武者必须集中精神才能驱动它。
”进入炼气阶段，真气变得活泼，但远未到气随心动的地步，一般要经过数月的涵养、运功才能实现。到了这一步，真气在经脉中流转不息，意到气到，那时才算是「气随心动」！”
郑奇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忽然问道：“那真气一定是在经脉中运转吗？有没有可能脱离经脉？”
少女撇了他一眼，摇头说道：“真气只在经脉中运转，没听说过能脱离经脉的。”
郑奇心里一紧，连忙问道：“炼气第二重楼不是真气外放吗？既能外放，应该可以超出经脉的束缚吧？”
少女疑惑地看着郑奇，道：“你这家伙真奇怪，从没有人提过这样的问题……”
“我……我……”
郑奇本想将自身真气的异变说出来，但想来慕颜的师门与天厨的仇怨，又忍了下来。万一让阴山一脉知道天厨武功的根底，自己岂不是害了师父？
想到这里，他忙改口道：“我只是好奇，难道真气不能在血脉、脏腑里存在吗？”
少女想了想，说道：“纵然达到真气外放的境界，那也只是突破了天人之隔。在体内，真气仍要依循经络，不能超脱束缚。”
郑奇听了这番话，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炼精化气十五年，从内功深入血脉的那一天起，他就觉得自己的修炼出了岔子。今天慕颜的这番话，更是彻底打破了他心里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不要修炼了？
继续修炼，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中止修炼，怎么应对冷敖的追杀？
郑奇陷入两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哪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郑奇闷闷不乐，不由皱眉道：“你一个大男人，愁眉苦脸得像什么样子？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死了拉倒！”
郑奇身形一震，回过神来。
是啊，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郑奇看着慕颜，郑重地说道：“十五年前，师父救了我的命；今天，你又救了我……两次死里逃生，我还有什么可愁的？你说的对，与生死相比，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奇心神安定下来，举筷夹菜，如风卷残云一般，很快便将一大桌子的菜吃了大半。
进入炼气境界后，炼精的功夫便能自行运转。郑奇进食之时，能清晰地觉察胃、肠、肝、胆、脾等脏腑的运化之功，食物进入体内，迅速消解为气血输入血脉、脏腑，再由血脉、脏腑转化为真气，源源不断地进入经脉当中。
真气滋养下，郑奇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慕颜看出厉害，不由啧啧称奇：“你的内功果然不凡，只靠进食便能抵得上别人数个时辰的苦功。如此修炼下去，那岂不是一日千里？”
郑奇夹了一块咸水鸭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摇头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哪能天天大鱼大肉？过去的十五年里，我基本上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撑过来的。就说那只大蚌吧，要不是你师父，我哪有那个口福？”
郑奇说完这番话，却没听到少女回应。抬头一看，只见慕颜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目中寒光闪动，看得他心悸不已。
郑奇不由暗暗后悔，自己没事提她师父干什么？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放下筷子，讪讪道：“你，你没事吧？”
少女哼了一声，道：“吃完了？那就走吧！”
也不等郑奇回答，她起身便走出客栈。
郑奇暗骂自己愚蠢，只好放下手中的碗，快步跟了出去。
淮阴城地属青州，毗邻江陵，此地物产丰盈，人才众多，那位让叶离歌啧啧称叹的“墨笔书生”杨士贤就是青州人。
郑奇跟着少女走在淮阴城的道路上，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向西北走去。
出了城门，少女仍是不停，顺着官道一路往西，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条溪流边，这才停下脚步。
郑奇跟在后面，越走越是纳闷，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慕姑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少女转身看向郑奇，问道：“你还记得我在客栈房间里说的话吗？”
郑奇心中一凛，点头说道：“记得，你说要亲手取我性命。”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你要杀我，动手便是，我绝无二话！”
少女冷笑两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挟恩图报？”
郑奇不解道：“那你想怎么样？”
少女看着郑奇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出自阴山门下，你的武功来自天厨，算是青州一脉。等你伤势痊愈，我便与你对决一场，生死各安天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阴山厉害，还是他青州高明！”
郑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慕颜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道：“你以为自己一定能赢我，是吗？”
郑奇没有说话。
少女冷哼一声，纤手在溪水中一捞，随后伸出手掌放到郑奇的面前。
只见她素白掌心中赫然现出一块鸡蛋大小的冰球，晶莹剔透，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郑奇心中一惊，点头道：“原来那日你是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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