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黑色风衣下藏着的,绝对是那柄两次将他杀死的匕首。
显然,这人就算不是职业杀手,也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
望着神秘人一步步接近,王伯约心底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他害怕,但不是害怕死亡……如果刚才那一切都不是假象,那他已经死过两次了,可明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王伯约还活着。
面对死亡,王伯约甚至隐隐有种见到老朋友的熟络,这像是一个恐怖玩笑,但王伯约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是一种绝望。
他害怕的,是死亡的经过,那种笼罩全身,由始至终,能清晰看到生命力从体内一点点流逝,最终耗尽的死亡窒息,那绝对是任何人都不愿意体验的糟糕感觉。
王伯约突然有点理解,‘生不如死’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了一了百了,可真正令人恶心的,是一次又一次体验死亡的经过。
一想到那种死亡窒息感很可能还会再次降临并折磨着他,王伯约反倒冷静了不少。
“如果之前的那两次,并非是梦,那毫无疑问的是——我摊上大事了!我会死,但并不会真正死亡。”
神秘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对方似乎丝毫不在乎自己暴露了行踪,哪怕王伯约看到了他,神秘人也仅仅是略微慌乱了一瞬,但他镇静得很快。
王伯约冷静的分析着。
“一旦我这次死亡,很有可能还会,还会……姑且命名为‘复活’吧,我还会复活,而且就复活到广源酒铺门口,复活到死亡之前的几十秒。”
‘踏——踏——踏——’
清冷而又宽广的街道,像是一座巨型扩音器,哪怕再微小的响动,在这台精妙仪器的处理下,也会变得无比刺耳……通过前两次死亡经历,王伯约清楚,神秘人如果刻意放轻脚步,他是绝对听不到的。
“如果我想要终结这死亡轮回,那也简单,那就是得想办法解开眼目前的死局。”
王伯约轻叹一声,这是明摆着的事,只要想办法在神秘人的刀下活下来,这一切都可以结束。
可是说起来简单,具体该怎么做……
与神秘人硬刚?
那就是开玩笑了,与一个疑似职业杀手的家伙单挑,王伯约有自信会被秒杀,自己是不是弱鸡,他心里还是有些逼数的。
至于……逃跑?
那更是开玩笑了,先别说自己并不确定能不能跑赢这个家伙,假设神秘人就是枪杀汪伪政府官员的那个杀手,那就证明对方手里是有枪的,而且枪法不错,王伯约可不是火云邪神,能比子弹还快。
硬刚不行,逃跑也不行……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招了……”
望着几乎贴到近前的神秘人,王伯约无力的长叹一声,然后……
“好汉饶命!”王伯约毫不顾形象的求饶。
“咦?”听见王伯约的求饶,神秘人反而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双眸中充满了戏谑。
这是前后两个王伯约,第一次听到神秘人的声音,不由得一愣……因为,这声音很娇柔,像个女孩子,可是……这神秘人长着一张胡须邋遢,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面孔,怎么看,都跟这声音匹配不起来。
“狗汉歼求饶了?老实说,你是我这个月遇到的第四个狗汉歼,也是最没骨气的一个……看在你这么不要脸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说吧,你想怎么死?”
虽然暂时保住小命,但王伯约却有点憋屈……重视对手最好的方法,那就是不留机会彻底消灭他,看看,神秘人都没打算立刻动手杀了他,显然是没将他看在眼里。
“不是……狗汉歼?我?”王伯约惊疑道。
“是啊,”神秘人点点头:“有三个和你一样的人,一个叫肖途,有个姓陆的,还有个叫庄……庄什么来着?”
“不!你误会了!我,我不是狗汉歼啊!”王伯约急忙辩解。
“呵呵,”神秘人冷笑:“狗汉歼都这么说。”
“可我真的不是啊,”王伯约面带苦涩,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身为穿越者的他,将来的历史走向他是再清楚不过,他根本犯不着去投靠注定失败的敌人。
可现在他是黄泥抹裤裆,根本解释不清楚,要说你不是狗汉歼吧,那不久之前,你怎么跟汪伪政府官员和日本官员坐在一起喝咖啡,而且还相谈甚欢?
虽然解释不清,但王伯约必须解释:“自己人啊,我们都是自己人,我真的不是狗汉歼!”
“哦?”神秘人眸中的戏谑更浓了:“自己人?那你倒是说说,你为谁服务?红党?还是国党?”
“我当然是为……”王伯约几乎打算脱口而出,自己是红党,毕竟将来坐江山的,就是他们。
可话到嘴边,王伯约突然猛地醒悟,这个问题,有可能是个陷阱。
显然,眼前的神秘人绝对是反日人士,不是红党就是国党。
假设他告诉神秘人,自己是红党,如果神秘人也是红党,那还好说,毕竟都是同志。
可要是神秘人是军统的人……那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或许,王伯约可以尝试着拿命来填这个坑,两种选择都来一次,反正他不会真正死亡。
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回答,神秘人多半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很可能会先将自己控制住,然后通过渠道打听王伯约身份的真实性,如果一旦查出王伯约纯属胡说八道,那他依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至于这个身份是否真实……要是放在穿越前,这个身份绝对真实,他曾是一名光荣的党员。
可在这个时代,他的身份根本就是个狗汉歼,经不起推敲的。
一想到此处,王伯约顿时警惕起来:“不管我是为谁服务,但咱们都是为了保卫山河,有必要问得那么清楚吗?”
“哟,狗汉歼挺机警的,”神秘人笑了笑:“但,你好像还没拎清楚目前的局势,现在的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说着,神秘人便开始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神秘人的意思很明白,要么说,尚有活下去的希望,要么不说,那王伯约只会被当成一个狗汉歼,死在刀下。
王伯约立刻明白,想要打破这个死亡循环,自己唯一的生路,那就是必须让神秘人知道,自己是反日人士。
可是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身为反日人士的王伯约,他既不能是红党,也不能是国党,否则说瞎话,也仅仅是推迟了自己的死亡期限罢了。
念及此处,王伯约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接下来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王伯约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平静的盯着神秘人,低声念道:
“明复清反,母地父天,这位朋友哪一处安舵?”
他只能祈求,金庸老先生没有骗人,祈求该组织还没改口号,祈求神秘人能听得懂,否则,他只能再死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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