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天上掉下个秀才 > 第十六章 不长记性
    一座宽敞而典雅的大院里,一座偏僻的绣楼里,点着上好的鲸油灯,光线明晃晃的,照在花梨木桌上,桌案笔砚墨汁上,两道丽影说说笑笑,整个屋舍内视觉感柔和至极。

    “小姐,这个秦秀才实在太焉儿坏了,去年在那庙里,他,他都对小姐那样了!居然还假装不认得你!”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头上顶着包子头的,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忽而气哼哼地抱怨道。

    “就你话多,他哪里什么我了??休要胡说!”,千金小姐打扮的少女脸色一红,佯嗔地弹了弹她额头,眼中满是宠溺,“还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得了失魂症的——你,你还好意思说!方才你跑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在吃些零嘴儿?!”

    包子丫鬟小先是圆脸一红,然后皱眉奇怪看着她,“我不信!小姐前日夜里睡梦时,还说他是个登徒子,是个臭流——唔唔”

    小姐羞恼地捂着她的嘴,“不许再说了!再说就打烂你的屁股!”

    包子丫鬟挣脱开,咯咯笑道,“打烂我也要讲!嘻嘻……”

    “呵,那就零嘴减半,再扣你工钱!”

    包子丫鬟连连讨饶,委委屈屈道,“别,别,小姐,我不说还不行嘛?!我不要工钱,我就要零嘴儿——哦,是和你在一起!”

    “那怎么行,你可终究要许人的。”小姐心中一软,温柔地抚摸着包子头,柔声道。

    “我不许人,要许也许给小姐!”

    “可是我也要许人的呀!”

    包子丫头想了想,忽然理直气壮道,“那,那小姐许给谁,我就当陪嫁大丫头!”

    “duang~”却是小姐弹了下包子丫鬟的脑门,羞恼道,“女孩子家家,就要矜持端庄,怎可以嚷着嚷着要许给谁?”

    “小姐今日不也——”

    “duang~”

    “嘤嘤,疼啊~”小丫鬟捂着脑门,嘟起小嘴,泪珠儿在眼眶打转,委委屈屈道。

    “疼?疼就长点记性!”小姐没好气地哼了声。“今晚陪我睡,宽衣,睡觉!!”

    ……

    “啊切~”秦沐风一个人孤零零的优雅地趴在床上摸了摸鼻子,在秦家东厢房里最偏僻的屋舍内——没错,就是他自己的屋里!

    秦沐风紧了紧身上的锦被,抽了抽鼻子,轻轻捂着那肿的能顶半边天的屁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说自己怕黑的柳清儿,一个说自己需要抱抱方能入睡的柳清儿,一个说自己需要说些贴几话才能睡安稳的柳清儿,为何突然胆子就大了起来,无视对黑暗的恐惧,无视热心快肠的好郎君,毫不留情地一脚就把他给踹了出去!

    秦沐风怔怔看着窗棂,月光照在那儿像是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沙,一阵风儿吹来,卷着落叶儿飘飘跑,心中的凄意更甚,他又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他不过是跟她讨论了搓衣板应该如何用科学的方法变成木瓜树,这可是纵观古今中外,都是一个非常难以攻克的课题,需要大家勇于担当,坦诚以待,进行深层次的交流——请不要乱想,只是纯粹的学术性质的交流!!

    博学的秦大秀才方才悲愤一哼,屁股又是一疼,脸色又苦又悲又笑了起来。

    月华如水,寂静缈无声,唯有几声虫鸣。

    ……

    翌日,清晨,晨曦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万物,河畔的水鸟嬉戏玩耍,逐流击浪,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吵闹却不失温馨,惹人羡煞。

    “妹妹坐船头,哥哥船上走~恩恩爱爱,小舟荡悠悠~”一股说不出的浪荡歌声忽而响起,惊奇了早起的鸟儿连虫子都不管不顾地,逃也似的往天上飞去;调情的水鸟也没了心情,骂咧咧地咒骂着某个惹人厌的家伙。

    一个青年小伙子,悠悠扬扬地沿着河边儿慢跑,脸上零零落落几滴汗珠,透着健康的红润,衣衫湿了大片,头发散乱无章,随意地披在肩上,模样有些狼狈,精神却很好,目光炯炯,精神奕奕,一看让人顿生好感。

    虽是清早,河畔来来往往的人却也不多,大概因为他们起得早的没出现在这里吧?毕竟他们大多生活模式是早睡早起的。

    “轱辘轱辘……”

    听见一阵阵车轮转动声响,漫步着,感叹着的秦沐风回头看一眼,只见一辆华饰精美的马车,悠悠从他身旁经过,车把式晃着鞭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低喃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年纪小小,不好好读书考功名,却学了这么一口破锣嗓子,真是不学好!”

    秦沐风耳朵灵敏,加上车把式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秦沐风听了个清清楚楚,脸色忍不住一僵,摇头一叹,安慰自己道,“唉,人家是老人家嘛,耳朵不好使了!仙音般的绕梁音都能听成是驴叫唤!我秦某人,读书人一个,不懂什么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只知心怀若谷,海纳百川,像我这种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当多多包涵才是啊——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我靠,这小子嘴巴真他娘的会说话!说的比唱的好听,从他声音难听能扯到自己什么心怀什么鼓,英俊潇洒,器宇不凡,更扯的是说自己能力大?!

    车把式脸色一黑,想要争辩几句,张开的嘴又缓缓闭上,气得胡子都要翘了起来,良久,随后喟然长叹,“读书人,老夫惹不起啊!”

    “王伯,什么惹不起啊?”车帘后伸出一个包子头,好奇眨眨眼,问道。

    王伯粗糙的大手指着那道身影,哼了一口气,道,“呐!就是那姓秦的秦某人那个臭小子,满口花花,唱着不着边的小调,脸皮还厚得要人命!包子小丫头,你可要小心这人呐!离这人就要远一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哦哦,咦??小姐快看!那登徒子就在那儿,啊呀,他往小道那儿去了!那可怎么办呀?”包子跳了起来,屁颠颠跑去了。

    车把式张了张嘴,无奈叹了口气,见那马悠哉悠哉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晃起鞭子就狠狠抽了下那马,仿佛那马就是某个人似的。惹得马儿哄起悲愤的嘶鸣。

    “哼,原来那哼下流曲子的便是他!”那小姐听了似喜似羞,脸色染上秋枫,轻呸一声。

    “小姐那可怎么办呀?又被他跑了!”包子丫鬟气呼呼地道。

    那小姐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自信一笑,“小包子,只要他人还在灵州,一切都不用急,灵州城并不大,迟早会遇上的——他,跑不了!”

    包子丫鬟不服气,嘟嘴道,“可是,他的确跑了啊——”

    “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姐恨铁不成钢地戳她额头。

    “小姐,你为什么要追着和尚跑啊?他又不是和尚!”包子丫鬟不依不饶问道。

    “duang~”

    “疼……”

    “为什么会疼?”

    “因为不长记性——”

    “小包子真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小姐捏了捏她的小圆脸,嘻嘻道。

    “小姐,我觉得你,你好像那个秦秀才啊,都坏得很!”

    ……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