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邪魅的血气终于不再潜伏于地面,这些毒蛇一样的血气毫不顾忌地蔓延到夜宵街人们的脚上,在他们的身体上游走。
沉浸在舞曲中的人们已是全然不知这份危险,而是忘乎所以地跳啊,笑啊,快活啊
小提琴家骤然停止了手中的琴弓,那欢快的音律便是停止,还没等人们回过神来,一曲《小丑之殇》便是紧接而至。
这首曲子带着既欢乐又悲伤的音律,小提琴家如同一个说故事的人一样,将人们带入了今晚演奏会的。
小陈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清纯女大学生,眼神竟是渐渐迷离。
“啊?小李,你怎么也在这里?”小陈想要揉眼睛,但是手脚却不听使唤地在继续跳舞。
公司小李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旁边居然是修水管的大爷,还有那肥胖的领导,每天使唤他的组长,总是按时出现的房东
这些平日里他都不喜欢的人纷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小陈感到心头压抑,那种快乐的感觉,骤然离去。
“你们干嘛?”小陈慌乱中问道。
这些人只是围成一团,看着他,皮笑肉不笑,极其诡异地盯着他。
“你们干嘛!”小陈惊慌,想要逃离,但是身子却是依然在舞蹈,不知疲惫地舞蹈。
“我们能干嘛,你这个傻帽,我最看不起你这种穷山村出来的大学生了,又傻又不懂事,穿衣服又没品,真是碍眼。你肯定不懂吧?你就是个试用期的劳工而已,等试用期一过,你就会被我们解约,好听点,就是劝退,哈哈哈。”公司小李讥笑道,他那脸庞,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时,公司那肥胖的领导说道:“小陈啊,别信他的,做完三个月,我还会再续你三个月的,好好干,正确提前转正,哈哈哈。”
肥胖领导诡异地笑,这其中的话语,看不出任何一点诚恳之意。
天天见面的组长依然在使唤他:“小陈啊,这周一前记得把那堆文件给做了哈,哦,对了,还有那外国的英文文件,记得翻译好,下周开会放在我桌面上,还有,不可以写太复杂,简单,再简单点!”
又是加班,又是额外的工作,小陈的心头刚被一层重担砸下时,那不解风情的房东便是插了进来:“小陈啊记得交房租哦如果再不交房租啊,你就给我滚出去!”
不仅是工作,又是房租,不仅是别人的冷漠,又是亲戚朋友前的装腔作势,小陈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小丑一样,活在了一个满是欢乐却唯独自己悲惨的世界里。
他好难过,他好想哭,但是乐曲控制了他的身体,那嘴角居然渐渐上扬,弯成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我这是怎么了!快放我出去!”小陈终于意识到了这小提琴舞曲的魔力,他在心底里撕心裂肺地呐喊,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夺回自己身体的主权。
他拼命地挣扎,努力地在那自我的幻想中奔跑,无声呐喊!得到的,却是更多人的冷笑,嘲弄,蔑视。
他的心好累,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肺部传来老风箱一般的嗞呀惨叫声。他的身体好累,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他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然而,他还在不由自主地跳舞!
豆粒大的泪水,从这个名为“小陈”的小丑的脸上默默流了出来。
世道凄凉,小丑笑中藏泪。
这便是这一曲舞曲的含义,小提琴家一连演奏了半个小时,不知疲倦,宛若木偶。
叶不凡看着眼前欢舞的人群,渐渐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身穿白色裙子的西门羽然此时正在舞曲中展现身姿,她小时候上过几年舞蹈课,在大学里也是艺术团的成员,身体柔软的她,此时宛如一只洁白的天鹅正在翩翩起舞。
有一位大叔也是学着她的样子在高兴地舞蹈,但是他四肢僵硬,宛如东施效颦。不过这也阻止不了他热情的舞姿。
擦!
当他学着西门羽然高高地一提起腿时,叶不凡似乎听到了裤裆撕裂的声音。
然后一招未停,一招又起,这西门羽然电器脚尖,往那空中轻轻一跃,在空中便是一个高难度的720度自我转体后的立地劈叉!
然而!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大叔居然毫不畏惧地跟上了!
当这体重高达160斤的笨重老天鹅飞到了空中,然后自传了半圈,啪的一声立地劈叉后。
嘶叶不凡倒吸了一口冷气,深深为这大叔的后半生感到担心。
“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叶不凡都不敢看了。
美丽的白裙少女西门羽然没有任何事情的站立起来,又继续舞蹈,但是那可怜的大叔,两脚却像是已经折断了一样,再也无法站起,他的脸上露出了因为剧痛而狰狞的表情,但是下一瞬间,便又是伴着这曲子手舞“足不蹈”起来。
不用想,这大叔已经陷入了一种生无可恋的状态,两脚已经废了,可能待会儿双手也要废的情况下,还要像一个小丑一样给大家笑脸,而且是标准的笑脸,
叶不凡看到大叔那标准的16颗牙齿,于心不忍,便是转移视线,看向那其他路人。
除了大叔已经惨不忍睹以外,那其他的路人,也是挣扎在这魔幻的舞曲中,手脚共同舞蹈,已是癫狂。
“我好难过啊,好难过啊,这个世界哪儿哪儿都是悲伤,老公,我受不了了,但是我停不下来,谁来救救我啊!”那刚才还是欢笑中的新婚女子,此时却是舞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她的红色连衣裙已是变得破烂不堪,那脚上的高跟鞋已是断裂,她依然是停止不了自己的舞蹈,悲伤变成了这个夜宵街的主旋律。
“别再砍价了,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又要送包装盒又要保证分量,求求你,客人,放过我吧”烧烤店的老板叫喊道,他感觉到自己身上那块肚腩甚至都已经离开了本来的位置,那脂肪像是经过了洗衣机暴力的旋转冲洗,已是被甩到了一边。
外卖小哥则是疯狂地一边舞蹈一边把外卖箱子里顾客的订餐往自己的嘴里塞,情感丰富,泪腺发达的他哭着笑着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有钱人就可以宅在家里等别人送餐!像我这种没钱人就活该天天送外卖,迟到1分钟还要被倒扣工钱,大太阳天还要晒成非洲猴子,大寒天冻成冰雕!哈哈哈,我真开心啊,我真tm开心啊!”
外卖小哥嘴里满是小龙虾和汤粉的汁水,说到后面,又是笑又是哭,已经不知道是哪一种感情在宣泄了。
还有那跳舞的大妈,外国游客,那白色衬衫的职业年轻人,那已是残废的大叔因为这小提琴家的舞曲,变得像是一个个被人玩弄的傀儡一样,笑着舞蹈,哭得心累,无休无止,没有终章。
叶不凡突然觉得心抽了一下。
“这些人都怎么了!?”叶不凡这时才从这种虚假的快乐和悲伤中脱离出来,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但是这些平凡的人们,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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