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道昭彰 > 第一百五十五章:有趣
    平山上,陈四望一剑薛川一枪,冲破了围困了他们许久的大阵,

    皎洁的圆月被分成了好几块,天空上碎片掉落,携带着流光,

    陈四望与薛川两人对视,齐齐颔首点头,飞腾而且,临空俯视。

    薛川提着枪,俯瞰着地上的数具尸体,陈四望紧皱着眉。

    之前这个阵被他们两人全力进攻,亦是没有破开,上方突然破裂,两人还以为外面有人接应,如今出来却只见死人,

    薛川平静的落在地面上,感受着死去的人的气息,

    “是个大同境,不过他连神识都没逃出去,”薛河肯定道。

    陈四望看着死去之人惨白的脸色,说道:“难道有人做好事,不想为人所知?”

    薛川第一次觉得陈四望好生天真,说道:“阁主也会开玩笑了啊,”

    陈四望微愣,正色道:“能看出怎么死的吗?”

    薛川将一股元气窜入死去之人体内,良久后说道:“受到重击而亡,”

    “重击?”

    “是的,他体内经脉寸断,识海塌陷,五脏六腑都成了一摊烂泥。”

    陈四位很是惊讶,如此强的外界力量,恐怕出手的是一个无忘境修行者。

    薛川又探查了另一名死者,伤势几乎一模一样。

    陈四望也去探查了一名死者,两人的四目对视,眼神中尽是惊讶,

    无忘境当然很强,可是这里二十多名大同境修行者,死法一模一样,这就令人深思了,

    “阁主大人能做到吗?”薛川很是冒昧的问道。

    陈四望轻微摇头,若要取这一群人的性命,自然不难,不过要做到这样一模一样的死法,那就难了。

    薛川提枪旋了个圈,受了起来说道:“京都地区的无忘境就只有几个,现在出现惊变,或许多了几个,不过愿意救我们的,除了白宗主和悲大人恐怕别无二人了。”

    陈四望想了想:“可白兄没道理出现在这里,申徒更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薛川自然明白,意味深长说道:“那就只有外来人,”

    陈四望沉默,片刻后看下洗剑林的方向,迷雾重重,竟然连他都无法看穿,脸上不由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当务之急应该是洗剑林,我先过去,你随后。”

    话音未落,陈四望遁入了虚空,薛川有些无奈,很是羡慕,

    他还记得在风凉原上,书圣对他说的话,脸上的羡慕之色消失不见,眸子中满是自信,他踏空飞去。

    ……

    ……

    月溪看着天空上的裂纹,裂纹中燃烧起了火焰,炎阳中似乎是滚烫的岩浆,

    颜拂长叹了一口气,负手于后看了眼月溪,悠长说道:“若是有酒就好了,”

    月溪笑了笑,修长白皙的手掌中出现了一柄小小的匕首,

    “酒没有,不过我们要出去了,”

    颜拂点头,说道:“快点吧!”

    月溪手中的小剑飞了上去,叮当一声,天空随着小剑击中的那个小点开始蔓延裂纹,然后形成些不规则的形状掉落,如燃烧的石头般掉落,

    月溪有些开心,她趁颜拂不注意,挽起了颜拂的手臂,然后腾空而起。

    “终于离开这个大阵了,”月溪心中微叹,

    “只可惜不是我破的,”她又看了一眼颜拂,颜拂鬓间的一缕白丝随风飘扬。

    颜拂终于看见了天色,长安城星洛大阵开启他已经知道,他很急,急着回长安城,

    天空暗暗的,已经到了晚上,大概已经到了戌时。

    他还在思索之中,灰暗的天空上两道剑意洛下,

    月溪反应极快,感受着两道汹涌的剑意,其中竟然注入了灵婴之力,显然是想乘他们刚刚破城,防备不及,所以想一击必杀。

    “小心,”她已然取出了自己的剑,此刻能做的只能是防御了,

    她朝天以剑随意挥动,剑光四现,月溪感受到颜拂身体有些发颤,却来不及想问。

    颜拂左手在腰间不断变化,一股股细腻而纯粹的鸿蒙之气在他枯槁的手指上飞舞,

    符印骤然间出现在颜拂的手中,他的眼皮耷拉着,眼神中有些无神,不过转瞬间就变得神采奕奕,

    他缓慢的抬起手掌,上方的两道剑已经到了眼前,月溪用剑画下的阵法发出淡淡的光芒。

    她有些吃力的撑着剑,额头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几缕青丝贴在上面,两道剑意虽未至,剑势早已到了,

    “让我来吧,”颜拂的声音很沙哑,还有些疲惫,月溪觉得很温暖,很舒心,

    她看着在颜拂手掌心旋转的符印,上面的符纹不停的变动,好像再画着什么,

    她惊奇的发现上面的符纹每一次走的轨迹都不一样,颜拂曾粗略向她讲过符道。

    她撤剑,没有感受到一丝剑意作用在她身上,颜拂的嘴角轻微上扬,

    两道强大的剑意落在了符印上,手微微弯曲,他感觉脑袋突然变得有些重,手心中钻心的疼,

    他奋然用力,手臂变得直直的,符印中央一道光柱猛地崩出,冲入云霄。

    云雾中的孙盛执剑相迎,在他身侧的是一同的青大人。

    其实孙盛的内心是忐忑的,若是被颜拂看见他也就完了彻底暴露,

    但身旁这个严厉狠辣的女人令他不敢不从。

    硬着头皮上了还要使用全力,青光从下往上,两人眼睛不约而同的受到了刺激,

    瞬息之间眼泪夺眶而出,然后紧闭上了眼睛,两人本就是执剑朝下,也就是脑袋朝下的,

    青光骤然间化作了一道水柱,两柄剑插入了水中,

    水柱中陡然被染红,青大人带着孙盛毫不犹豫的逃离,

    颜拂收了符印,脸色变得更加疲惫,月溪的眼角有些发红,搀着颜拂的手紧了数分,

    颜拂轻轻的拍了下她的手背:“放心,我没事,”

    月溪没有说话,她仰头看了看,眼皮不停的眨动,

    颜拂说道:“此地不宜久留,长安也已经生变,去渭河。”

    月溪不解,不过没有问,带着颜拂向渭河的方向飞去。

    月溪第一次看见颜拂用他的符道对敌,很强,对面至少是两名通泰境,而颜拂一印便伤了对方。

    颜拂的后方是一座小山,山势平缓,树木丛生,

    山顶上是一名中年道人和一只黑山羊,中年道人如往常一般安静,波澜不惊。

    不过他的眼神中有着极淡的好奇之色,他好像在掩饰,掩饰自己很平静,

    黑山羊咬断了旁边的一根树枝,树枝挡住了它的视现,

    刚才中年道人劝它换个位置,它不肯。

    “你怎么能把它咬断呢,”中年道人语气平和,倒看不出他生气。

    黑山羊有些幽怨的低下了头,啃了一口草,灰色眼睛转来转去。

    “也罢也罢!”中年道人还是温和的道,

    他捡起被山羊咬断的树枝,手中出现了颗药丸,然后化作粉末,他抹在了断枝处。

    黑山羊觉得这里的草很有嚼劲,味道好像还有些甜,它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主人生气,

    中年道人将断枝接到了另一端,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断枝就重生了,树叶欢快的摇摆,似乎在感谢他,

    中年道人笑了笑,然后神情骤敛,他手中出现了一根不过七寸的尺子,尺子暗红。

    黑山羊好像是注意到了,突然停止了咀嚼,然后后退了数步。

    中年道人愠怒,“上前来,”

    黑山羊叫唤了三声,中年道人无动于衷,它无奈的上前。

    中年道人对着黑山羊的头敲打了三下,收起了尺子。

    “你说那是一种什么力量?”中年道人望着远方说道。

    黑山羊把自己刚咀嚼的草吐了出来,大概是被打了有些不高兴,所以它没有回答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也不生气,颜拂的符道让他产生了些兴趣,他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有趣的事情,现在又多了一件。

    “不如去请教一番吧,”他喃喃自语道。

    黑山羊沉默,

    “还生气?可是不服?”

    黑山羊依旧沉默,

    “行了,明日给你多加两根胡萝卜,”

    黑山羊好似咧嘴,高兴的叫了三声。

    他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说飞有什么意思,还是走着舒服。”

    黑山羊很赞同,因为他点头了。

    中年道人好像想了什么,说道:“听说白帝那个丫头也喜欢走路,有时间也去找她玩玩吧,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老山羊不知道,白帝是谁?那个丫头又是谁?

    它懒得理,它很高兴,因为明天它多了两根胡萝卜。

    ……

    突然,一名老人从天而降,半跪在中年道人面前,

    他神情郑重,胡须尽白,抱拳沉声道:“先生,那两个人出来了,”

    “噢!”他不急不缓道,

    老人不知该怎么回答,片刻后道:“请先生指示。”

    “不想指示!”

    “……”

    老山羊跳跃了两下,大概是觉得很有趣。

    见老人迟迟不起,中年道人说道:“去洗剑林吧,”

    “是!”

    “小印交出去了?”

    “是的,”

    “去吧,有事去问你们总督大人,不要再来问我了,”

    老人沉默,片刻后才答了声是,又恭敬的行了一礼后离去了。

    “挺无趣的,”

    说着又向前走了去,老山羊故意跑到了一个山坎上,跳了下来,很是开心,像只幼崽。

    “你觉得有趣?”中年道人回首问道。

    老山羊仰头叫唤。

    “是挺有趣,”

    ……

    ……

    南方,西南之地,益州境内,在长安事发前日,

    一条平静的大河上,河水碧绿,就像一块无暇的翡翠,波光粼粼,微风拂来之时,水波荡漾。

    与长安不同,这里风景秀丽,阳光和煦,山峦叠嶂,两岸有老翁垂钓,美不胜收。

    湖面上有一艘小船,自北方而开,平静的飘荡,无人划桨,丝随波逐流。

    一名身着素衣,只有几丝白发,头戴斗笠的老头子神采奕奕的坐在船头,手中也拿着一根鱼竿,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一般。

    岸边一名老翁看着缓慢向下游去的小船,瞩目着船头的钓鱼人,有些疑惑。

    “夫子,吃饭了,”一名约三十岁的男子抬着一张小桌出来,

    男人嘴边上生出了浓密的胡茬,咧嘴笑着,显得很开心。

    是的,钓鱼人就是从长安奉天阁出来的夫子,他到了益州,那个叫他吃饭的男人自然是当初驾牛车的男子。

    夫子将鱼竿放在一旁,取下了斗笠,然后撑着甲板缓慢的站了起来,好像有些费力。

    男人端出了一盘炒玉米和一碗白水白菜放在小桌子上,看着走过来的夫子,笑呵呵的说道:“夫子,今日的菜可比昨日好多了。”

    夫子看着桌上的菜,神情微变,质问道:“好菜在哪里啊?”

    男人笑着,他扶着夫子坐下,说道:“有羊肉,”

    “羊肉啊,”夫子声音变得有些响亮。

    “快拿来快拿来,”夫子握着一双筷子催促道,

    紧接着男人就端着一碗羊肉来,在阳光下热气腾腾的。

    夫子捞了一块羊肉,说道:“你有心了,”

    男子开心的笑着问道:“夫子,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还没有,”

    “哦,”

    “怎么?你累了?”

    “没有……我就是想我的大黄牛了,”

    夫子笑了,没有说话。

    男人看着两岸盯着他们的人群,忍不住说道:“夫子,他们好像也饿了呢。”

    夫子也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男人心想今日夫子话少了好多,他想了想问道:“夫子,你到底在找什么呢?你若是告诉了我,我也能帮你的。”

    其实他一直想问来着,只是不敢问。

    “找一个人,”夫子淡然说道,

    “长什么样的人啊?”男人没想到夫子会这么坦然的告诉他,继续追问道。

    “应该是个有趣的人吧,”

    “这可不好找,”

    “是啊,找了好些年了,”

    “夫子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知道他以后的名字吧。”

    男人不解以后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好奇问道:“叫什么?”

    “应该是天道者吧,”

    “好奇怪的名字。”

    男人心想自己一辈子也没遇到一个姓天的人啊,

    “这样找能找到吗?”他一路上也没见夫子问过人,所以更加搞不懂了。

    夫子夹着羊肉,刨了口饭,然后喝了碗白菜汤。

    良久后才说道:“随缘吧!”

    男人心想这样的事还随缘,应该是不急,他觉得夫子每天的心情都不错。

    还教他识文断字,教他圣人之道,

    “夫子真是个有趣的人,”他心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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