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包袱里是有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当晚其实我本不想去你家堵截枯骨教那几人的,可是她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就....头脑一热,当即就把包袱和阿风都交给她照看了。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她想要我的某样东西,其实她大可以杀了我和阿风,把东西拿走。可为什么要故意引我离开,还把阿风带走呢?”
“这我又怎么清楚,可能她打不过你,亦可能她要的不仅是你包袱里的东西,带走你妹子可能是为了日后便于跟你做某些交换,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不过,要说她没动手?不见得,只是没得手罢了。如果连枯骨教都奈何不了你...丫头,我若没猜错,你是百毒不侵之体吧,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引开你确实是上策。更何况,能够能够趁所有人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时将月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村子。说起来,你真要庆幸,那无水山庄的小少爷来的及时,否则就凭你身上这百毒不侵之血,枯骨教又怎能放过。”
这都是圈套啊…楚月总算见识了江湖人心的险恶,简直步步为营,一不小心就能送了命。心有余悸的同时,她还是疑惑重重:“交换?可我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除了包袱里的东西就只有这把师父传给我的雁翎刀了……”
李桦迟疑片刻,道:“你可听说过四方图?”
楚月隐约记得这个词,她蹙眉想了想道:“嗯…之前我在黑水岭的时候。路过一个被大肆屠杀过村子,我听后来黑龙寨的人说,是绝名谷的人做的,他们好像是要找什么四方图。”
“绝名谷?”李桦本以为枯蛊教是为了藏在他这的四方图而来,但绝名谷又如何知道这个秘密,枯蛊教也没理由将它泄露出去。他离开江湖这么多年,对眼下的局势一无所知,除了一张四方图曾经在他这,其他三张本就下落不明,也不知去到了谁手中。
楚月点点头:“是的,但四方图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桦倒也不瞒着她,细细道:“有传言道前朝文熙地宫,藏有众多稀世珍宝,不论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秘籍,还是世间千金难求的丹药,更甚是统军虎符,都引得武林和朝廷竞相搜寻,可惜一无所获,几百年来,这也渐渐成为传闻。只少数人知道这地宫确实存在,并且前人绘成图,后分为四张,唯有将它全部集齐,才得清楚地宫方位。这样说你可明白?”
楚月惊讶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地宫?你…你说的是雍朝地宫?它真的存在?”
李桦见她这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大笑两声道:“哈哈哈,亏得你师傅将他这从不离身的雁翎刀交付于你,竟如此没见过世面。”
只因地宫之说带来的震撼太大,楚月并没听出他这话中之意,心中回想在石壁上看到的那段文字,好在并不长,所以她也记的差不多,随后问道:“迄今为止地宫还没被找到吗?”
“那是自然,知道四方图存在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要寻得四张,简直难于登天。”李桦道。
“雍朝是什么时候一统天下的?”楚月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时间点。
“问这个做甚?要算起来距今也快五百载了,也不知这明面上的太平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当今各大国看似和睦昌盛,实则暗潮汹涌,若真让朝廷或是邪道寻得地宫,后果不堪设想,怕是天下大乱。就算将四方图毁掉,也难保将来不会有人寻到,对此他也是忧心忡忡。
楚月算了算日子,照石壁上所述,预测的时间至少在五百多年后...所以说那个梦境并不是空穴来潮..
难道上面所说的有缘人就是自己?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是要让她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但是那五具冰棺又是什么寓意?
“看你这沉思样,莫不是知道些什么?”李桦看她心不在焉,面色微白,心道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严术老头能将这雁翎刀给她,必定视她为后人,但为何只字不提四方图之事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身为他的徒弟早晚都会牵扯进来。
“我是在想会不会是四方图出现了?才让绝名谷、枯蛊教、秦家集等武林各大门派都跑到黑水岭去。”楚月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在那儿会遇到那么多危险份子。
听她说完,李桦越发觉得枯蛊教原先并非冲着他这张四方图而来,他手上有残图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过尔尔,怎会弄的人尽皆知,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又一张残图现世,引得各路人马前来。看来是他太过松懈,暴露了行踪,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楚月越想越抓狂,又看向李桦问道:“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你能不能具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点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李桦见她求知若渴的眼神,却讽笑道:“你问我?丫头,你方才遇见我时我在做甚么?”
“喝酒啊。”她不假思索道。
李桦见她还是不解的模样,顿时来了气,:“老子他娘的退隐江湖这么多年,鬼晓得眼下江湖什么鸟样。跟你说的也不过是猜测而已,说是枯骨教掳了月英,教中那么多鸟人,老子向哪个讨人去?你要告诉老子,老子提着这朴刀就快马加鞭去淮谷和他拼命!”
楚月被他浑厚的嗓门吓得差些掉下马去,听他一阵炮轰后,话也不敢说了。
沉默片刻后,李桦才心平气和道:“现在着急也没用,既然他们觉得老子还有用,短期内便不会对月英下死手,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理清局势。至少不会稀里糊涂被人当棋子使,这么说你可明白?”
虽然李桦性子躁了些,但楚月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知道的还太少,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如果这些事都是由四方图引起的,那毫无疑问这盘局下的可不是一般的大...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前因后果。
既然自己已经深陷这场棋局,那么唯有解开死局,才能寻得回家之法吧?但她会是那个有缘人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有四方图的下落吗?”楚月抿了抿唇,毫不遮掩的问道。
“你见过哪个隐退之人还揣着这个烫手山芋?我虽然是个粗人,没读过几个书,但这点脑子还是有的。”李桦顿时嘴角微抽,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那他们还抓你侄女有什么用。”楚月很是纳闷。
“要寻一张四方图,已是难如登天。但凡有点下落,那也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我还是劝你最好从此置身事外,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追悔莫及啊...”李桦望着天边云霞,难掩惆怅之色,念起过往之事,更是百感交集。
楚月见他沧桑面容满是她看不透的悲怆,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这话没有吓退她的决心,了解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以后,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
“听起来确实很可怕,不过人生嘛,不努力一把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有些事并不是逃避就能躲过的,所以我会找到所有的残图,然后找到地宫,一把火烧个干净!”她坚定道。
李桦定定看着她半晌,忽而问道:“为何要烧了?收为己用不是更好,得虎符者得天下,到那时你想要的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楚月满不在乎的笑道:“无所谓,反正对我来说都是梦,或许在这儿的一切只是梦中梦,完成使命后,说不定我就能回去了,梦醒了,我还是我啊,什么都带不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果然是个孩子,还真是异想天开。”李桦豪迈一笑,一甩马鞭,潇洒远去。楚月咬牙切齿地掉在后面跟着他,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
“快些,是谁说时间紧迫?再晚些可就见不着你的小相好了。”他还回头催促道。
“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可恶…”楚月心里恨恨道,李桦明明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要算起来他二十岁多岁就退出江湖了,而且还来到这小山村当个屠夫…难不成现在流行隐居?一个个隐世高人都给她遇上了。
奔波了一天一夜,清晨天还蒙蒙亮,二人寻了一处空地休息。楚月来到溪边,刚用手捧了一缕清水,还未入口,却眼尖的发现上游流来的水略微泛红,她看了看手里的清水,似乎也有丝混浊,当即不敢再喝。
很快,流下来的水越发粘稠暗红,仔细嗅来还参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楚月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转身去找了李桦。
“河里有血水!”她找到了坐在树下摆弄着朴刀的李桦,急忙跑过去。
李桦眼皮也不抬道:“那与你有何干系,大惊小怪。”他在江湖这么多年,见惯了了打打杀杀,想必又是些人命之事,但他如今根本不想插手。
“可……”楚月欲言又止,她实在是好奇,但看李桦事不关己的模样,犹豫一会儿后,她还是打算上去一探究竟,便沿着河岸往上游而去。
幽径崎岖,流水潺潺,两旁绿树成荫,湿汽氤氲。
远远地,楚月便看见岸边趴着一人,他半身泡在溪水中,周围大片溪水被染红。两边树木和地面也有不同程度的打斗痕迹。
走到那人旁边,楚月蹲下身,确定这人没了气息,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正打算离开,她才发现这人穿着有些眼熟,稍加回忆她立马想起,这是当天在客栈见到的那几个烈风堡的弟子之一。
他手机紧紧握着一把宽刀,刀口上还沾着血迹,而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的尸体。
既然百里无忧跟他们一起行动,那肯定刚才与敌人在这里交手过,但她并不能分辨出他们往哪条路而去,纵然现在心急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得快些回去找李桦。
“沙沙——”树丛突然响起摩挲声。
楚月瞬间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树丛,身子不自觉地摆出准备进攻的姿势。
下一刻,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汪!”看到躲在后面的原来是条土狗,楚月这才舒了口气。它一身浅黄短毛,尾巴高翘,眼睛大而有神,看着很是讨喜。若是放在往常,她肯定要逗它玩乐,只不过现在还有火烧眉毛的急事要处理,楚月也不多耽搁,转身欲走。
几乎同时,她脑中灵光一闪,又折回去追上那还在嗅着树丛的土狗。楚月用巾帕沾了些那刀口的血迹,随后抚摸着土狗柔软的背毛,嘿嘿笑道:“大黄,能给咱找个人不?等会儿给你肉骨头吃。”
大黄被她顺毛顺的舒服了,也不闹,反而坐下身。果然这是农家的狗,还是挺通人性的,也很温顺。
楚月试探性地把衣角放在它鼻子前,大黄嗅了嗅,然后没了动静。楚月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催促道:“去啊,人命关天的事儿,快帮我找他。”
大黄似乎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站起身边嗅着气味边往那沾血的刀走去,楚月有些失望,看来这个法子并不靠谱。
而出乎她预料的,土狗只是闻了下刀口,又朝着另一边方向走去。楚月很快反应过来,抓过一旁尖利的石子留下标记,随即起身追了过去。
行到林子深处,空气中清新的泥土味儿掺杂着淡淡腥甜气息,楚月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们就在这附近。
走在前方的大黄似乎分辨不出气味来,它先是在那儿冲草地上嗅了一阵,随后悠闲坐下身,抬脚挠着痒痒。
还不等楚月开口叫它,余光便瞥到不远处一身着黑袍、带着白面具的枯骨教教徒。她心一惊,在他转过身的瞬间,立马蹲下身,隐藏在繁茂的树后。顺手捞过大黄,大黄“汪”一声刚出口,楚月便大力地一把捂住它的嘴。好在那教徒并没有发觉,楚月这才如释负重地瞪了大黄一眼。
再探头望向那教徒,他躬身往这儿走着,步伐踉跄,随时要倒的模样。待他走近,楚月才发现,此人身受重伤,脚下步步血印,黑袍大片被血染的痕迹,只是看不大明显而已。正考虑着要不要趁现在出去堵截他,问出百里无忧他们的下落。这时,从另一方向传来急切的马蹄声。楚月立马半趴下身,很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出去。只因来的两人正是他的同党。
受伤的教徒见到他们,总算支撑不住趴倒在地,尽管嘴中不断溢出鲜血,他还是断断续续传达着情报:“...他们有手持弯刀的绝世高手前来相助,我等追击失败,全军覆没....”说完头一歪,断了气。
马上二人听罢了,拉了缰绳扬长而去。
确定他们走后,楚月放开大黄,上前查看那教徒的状况,可惜他早已没了气息。
让大黄嗅了这血的气味,它顺着教徒来的方向便撒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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