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死丫头,歪理还挺多,兄弟们,给我把她扔下船去!.”船家撸起袖子喊道。
很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五六名健壮船工就要动手逮她,楚月当然不怕,轻松几招制服了他们,当然也只是借力让他们摔在地上,顶多痛了些,没什么大碍。还没上的那名船工手持粗木棒,看着楚月咽了口口水,求助的眼神看向同样惊愕的船家。
楚月一把抽过木棒,往腿上一折,冲船家笑道:“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当当..当然姑娘你自便。”船家讪讪地笑道。
“哎,要不是舍不得我那三两三钱,不然刚才不用你说话我自己就下船了。不过一想到我的银子,我就不想走了,自己上的船,说什么我也要坐下去。”楚月叹了一声。
船家忙会意的取出钱袋,要把银子还她。
楚月当然没有拿,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大家都是出同样的钱上的船,她要是拿回自己的,就太欺负人了。刚才在打斗过程中她不小心踢断了人家一处桥杆,也照价赔偿了。
看着她进了船舱,船家缓过神来,收起钱袋,嘴里感慨似的说道:“这小鬼,不一般啊..”
船工揉着了揉摔疼的胳膊,龇牙咧嘴地凑过来问道:“东叔,你在这自言自语什么?这野丫头好生厉害,咱们要怎么收拾这她?要不晚上我们去套个麻袋,拖出来揍一顿。”
“你给我起开,成天想着打打杀杀,死性不改。做你的活去,以后别找人家麻烦,我可没钱给你置办棺材。”船家瞥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船舱,只留一众船客议论纷纷。
回到房间,不一会儿,惜文和忆文进来了。楚月正在桌前坐姿不雅的摆弄着水杯,听见声音便抬头和她们打招呼。
惜文还未说话,忆文便兴致勃勃地扑过来,拉着她一阵惊叹:“刚才我们都看到了,楚月你是怎么想的?他们可是皇室的人,得罪了弄不好要掉脑袋的,你都不怕吗?”
楚月被她问的一愣,随后道:“我只是问下能不能让路,又没有骂人,应该不会那么夸张要治我的罪吧。更何况影响交通是很严重的事,总得有人当出头鸟,站出来伸张正理,就算不能奈何地了他们,但总比视而不见,纵容这些权贵以权谋私的好吧,没有人阻止那就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忆文不知她怎会如此胆大,头一回听这些话,她却也觉得不无道理,但也担心她会因此得罪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惜文走过来劝道:“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要是遇到不好惹的主,就不像今天这样了。我们平民百姓无权无势的,拿什么跟他们斗,最后还得把命搭进去。更别说还是女子,传出去可是要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这名声可就坏了。还是安分守己些的好,不该说的不要多言。”
楚月见她一脸严肃,心里莫名起了个小疙瘩,难道她该‘入乡随俗’吗?可是身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并不想被同化,要是被这些封建约束洗刷了头脑,自己就不再是自己。如果这些能束缚她,更别说要经历各种困难找到四方图了。
“还有你的那个三从四德,真是绝了。打不得、说不得、骂不得、惹不得,换作谁也想不出到是这四德,你真的好有趣。”忆文满眼喜欢的看着楚月,当时那么紧张的气氛,一听这段她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当然...姐姐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看着忆文真心实意的笑容,她的心情不禁好了些,一甩头发,故作潇洒道:“那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怎么样,美丽的姑娘,是不是对我浪里小肥龙有什么想法?”
忆文被她逗的脸颊红扑扑的,直笑道:“什么浪里小肥龙,我哪里对你有什么想法,咱们都是女的。你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讲给我听的,我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
不得不说,楚月来到这世界不过几年,见到的女子不多,但忆文这样合她胃口还真是少,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楚月自然也高兴和她吹牛皮。惜文本想向惜文一个眼色示意她过来,而对方却和楚月相谈甚欢,不得已,她只能坐在床边看书,听着二人说话眼里几乎看不进一个字。
黄昏之时,霞光灿烂,江面被渡上一层金色,凉风拂过,波光粼粼。
“我的小姑奶奶!你快出来!”伴随着急促的拍门声,船家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楚月趴在桌上打着瞌睡,一听这架势立马惊醒了,还有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惜文二人也面面相觑,忙整理着装起身去开了门。
“怎么了,慌慌张张。”楚月刚打开门,却见外面跪了一地人,气氛凝重,噤若寒蝉。
“就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打扰本殿下休憩的?”清亮的声音响起,楚月寻声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原本官船上的一行人不知何处上了这搜船,侍卫和太监恭恭敬敬站在两边,中间摆着一张华美的红木坐榻,披着一张雪白狐皮,旁边一名婢女半跪着托着摆放糕点的盘子。
而坐在那儿的人,只是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一脚踩在榻上,坐姿十分随性。身着束袖金黄色锦袍,头戴冠玉,长相稚嫩而隽秀,眉尾略微扬起,面色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唇瓣亦有些不正常的殷红。还有那双透着戾气的微垂柳叶眼,瞧着便很是乖张。
不就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吗?楚月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大方方走近几步回应道:“是我。”
太监看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当即呵斥道的:“大胆刁民,在当朝七皇子面前还不下跪!”
楚月掏了掏耳朵,瞥了一眼那太监,那声音,远了还好,近听了还真是尖细的刺耳。
“好说,我这膝盖虽然不值钱,但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来还没跪过人,想让我下跪,那除非...”
七皇子目光轻蔑的看着她:“除非什么?”
“除非上坟啊。”楚月大言不惭道。以她的轻功水准,肯定打不过这帮人,但论逃跑功底,她很有自信。何况这里人多,更方便了她逃跑。
如意算盘打的正美,她突然想起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失策啊!
“大胆!如此出言不逊,来人...”太监听了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七皇子依旧面无表情。立马喊人想要喊人处理掉这刁民。
七皇子不耐烦蹙起眉头,阴沉沉地看着他,打断道:“谁允许你为本殿下做决定?这才一个多月就妄想骑到本殿下头上,如皇兄所言,你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太监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地直磕头道:“殿下饶命!是老奴多言,老奴自己掌嘴!”说完便狠狠地扇自己耳光,清脆的声音一片沉寂中显得十分响亮。
楚月听着心惊肉跳,不自觉地紧蹙眉毛,有些不忍心。当然,要是她知道这太监还未说完的话是想要弄死她,那她肯定觉得这人是活该,毕竟恶有恶报。
不一会儿,眼见他口鼻流血,两颊青紫,扇巴掌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七皇子却嗤之以鼻的哼笑道:“别在这脏了本殿下的眼,滚远点继续扇,要是让本殿下听不见声音,本殿下就亲自动手。”
两名侍卫架着他到了一边,太监只觉脸上火烧火燎,头晕目眩,却还不敢停下。
七皇子抿了口茶水,抬眼见楚月还盯着太监,她脸上表情那可是少有的精彩,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玩意,这贱民还有空同情别人,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说罢,你想要什么死法?本殿下心情好,你说的都能考虑考虑。”
楚月回过神来看他,心里多了丝沉重,这孩子年纪轻轻,竟然这般暴虐,光天化日当众杀人,简直目无王法。
“只是考虑考虑?也太抠门了些,以你尊贵身份,怎么着也该来个一言九鼎才对的起你的身价。”楚月摆了摆头道。
七皇子沉默片刻,忽而放声笑道:“好,就许你一言九鼎。那你倒说说看,要何种死法?”
“很简单,老死。”楚月无畏的看着他说道。
似乎料到她会耍炸,七皇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讽笑道:“哈哈,蠢材,本殿下的话怎能作数,承诺对本殿下来说只是儿戏,反悔又如何。”说笑完,又蔑视般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本殿下就是要你,现在死。”
这七皇子,该不会是个疯子吧..楚月心里这样想着,看来她得做好逃跑的准备了,那位烈风堡的弟子...对不住了!
“七皇子殿下。”突如其来的熟悉温润声音让楚月一怔。回头看去,那一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面容淡雅的人正是湛容。
楚月当时第一反应:得救了...
“是你,你来这做甚?。”见了来人,七皇子面色顿时暗了下来,那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个人。
对于表现出来的敌意,湛容毫不在意。面无波澜地上了船,嘴角衔着淡笑,他微微作揖以示尊敬,随后直起身道:“回殿下,湛容此番应二皇子之邀去往庆陵,来这自然是坐船的。”
七皇子挑衅一笑:“二皇兄?你俩还真是打小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这话说的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之情一样。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楚月也没想到,湛容这样温柔淡雅的美男子,可能是个断袖。惊喜的同时还有点儿...小失落?
“殿下贵人多忘事,还记得湛容刚进宫之时,殿下可是最缠二皇子殿下,要论这手足之情,湛容左右不过外人而已,殿下不必介怀。”明白对方在故意曲解,湛容从容不迫道。
“罢了!本殿下不想与你废话。”七皇子在他手上吃了瘪,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开始暴躁起来。
楚月早就脑补了一出大戏,这几人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当一名吃瓜群众还是挺欢乐的。
然而下一刻,这团火就冷不丁烧到了自己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奴才给本殿下拖下去剁了喂狗!”七皇子眼下是看谁都不顺,刚好瞥见楚月,把火气撒在这她这。
湛容正欲为她开脱。哪知楚月一听,大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挣脱要拖她下去的那名侍卫,满脸怒意的反问道:“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子吗?杀我就算了,竟然还要剁了喂狗,小小年纪就学的这么残忍你简直无法无天了。看看这红日当头、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竟然目无王法地要处决掉我这样敢于直言、不惧权贵的一等一的好公民,你答应老百姓还不答应呢!大家说是不是?”
如此富有感情的一番话换来的却是一片鸦雀无声,此时人人自危,谁还敢站出来帮她说话。
七皇子挑了挑眉,慢悠悠放下手里的茶杯,打算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那这就没意思了,果然真理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像我这样明事理的出头鸟..呸..领头羊真是不多了。”楚月幽幽叹了口气。
七皇子冷眼看着面前一众哆哆嗦嗦跪着的人,起身理了理衣摆道:“说完了?那就拖下去给她个痛快。”
搞了半天她还是要死,楚月两只胳膊被人死死按住,这力道比起前一个,功底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一时半会她也挣脱不开。
“且慢。湛容见这姑娘虽有些口无遮拦,却胆识过人,是真性情之人。纵然有错,但若这般草率当众处决,恐怕有失公正。”他上前一步说道。
“你是在挑战本殿下的耐性?”七皇子面色暗了几分,语气中蕴含着怒意。
“并非如此,只是殿下舟车劳顿,难免心生烦躁,湛容前些日子得了件稀罕物,殿下可有兴趣一观?”湛容凤眸微眯,意味深长道。
七皇子自然也猜到他口中的稀罕物是什么,思量片刻后,摆了摆手示意将楚月放了。
“本殿下这就要回皇城,你可要随行。”看似是问句的话在他口中说出却是不容置疑。
“多谢殿下。”湛容不卑不亢地说道。
嫌恶地扫了眼早已晕厥的太监,脸上已是面目全非,七皇子站起身轻描淡写道:“把他拖走,醒了继续。”
等他从身边经过时,楚月听得他低低冷笑一声道:“好戏才刚刚开始。”诧异的抬起头,只见得他明晃晃的背影。
不解的挠挠头,看到走近的湛容,楚月立马上前想和湛容道谢,却被侍卫一把拦住。
“好自为之。”留下这句话,湛容不急不慢的跟上前面七皇子的步伐,二人下了船,又回到前面的官船上。
楚月面露狐疑之色,这两人说的话她都是一头雾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四周人的不善的目光,楚月知道因为自己差点连累了全船的人,他们对自己有意见也是正常。或许..她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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