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山极为高耸巍峨,上山的路极为崎岖,他们也只能舍弃马匹全靠脚力,由子磊在前方带路。深入山谷后,四周时常可见种植的三七、天麻、茱萸....更甚至虫草、肉灵芝等名贵中药材。看的楚月越发手痒,事实上她也确实摘了少许。
这里的地势十分复杂,楚月转的是头昏眼花,直到穿过一条被岩壁包围的狭窄石道,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而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百年辛夷林,无数株高大的辛夷花树竞相开放,漫山遍野,由白到粉、由粉到红,素雅又不失娇艳,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充满诗情画意。如此一片花海奇观让人见之难忘。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古人描写的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象。
远远地,两名青衣男子见到一行人,便快步迎了出来。
其中一人打量了楚月和尹蓁一番,看她们并不像是山庄的弟子,问道:“几位都是无水山庄的客人?”
没等楚月开口,子磊很快接道:“这位姑娘虽不是庄内弟子,却是我们少庄主的好友,我们是一道来的。请问冯老神医可是回来了?”
那人摇了摇头:“还未知晓谷主的去向。不过叶先生嘱咐我俩若你们来了就带你们去见他,请跟我们走吧。”
....
得知神医下落不明,楚月起初还在想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能去哪儿,不过下一刻她脑中记忆忽然闪过...
孟夫人!
楚月懊恼的叹了口气,这还真是自作自受。现在倒好,要不是自己多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亲手绝了后路。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显然,冯神医肯定是被孟夫人请了去,那短期内肯定不会回谷。因此楚月更是为百里无忧担忧,更多的是内疚,自己不但害他受了重伤,在他生死攸关的时刻还间接捅了他一刀,只能说难道自己是天生八字和百里无忧八字不合?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也只能寄托于这个叶先生了。
楚月边走边问子磊,“叶先生是什么人?他的医术怎样?”
“我虽然来过缥缈谷几次,可从未见过叶先生,对他的医术也不甚了解。不过听说叶先生对命理天象颇有研究,谷内弟子都很尊崇他。”子磊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能相信这个叶先生能有办法救公子了。
“命理天象...可那些东西与医术有何关系?他若是不会医术还怎么救少公子呀....”子妮很是直白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子磊生怕前面的两名弟子听见,忙一把扯过她,小声道:”小妹,别在身后议论他人,这里不是咱们山庄,注意言行。”
子妮被他一提醒,才明白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不妥,好在前面二人似乎没有听到,这才放下心。
楚月赞同似的拍了拍子妮的肩膀,“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问。”
子磊无奈道:“怎么楚姑娘你也这样....”
出了这片辛夷林,穿过流花谭,大老远就能看见直入云端的观月楼。只上到第五层,便能将这缥缈谷美景收入眼中。
进入房内,只见这里的摆设十分简单素雅,要说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旁边那张案几,上面似乎摆放了许多占卜所用之物。还有一盏奇特的青铜灯,形如树枝,枝头燃着五盏灯,其中一盏略显微弱,而最顶上那盏隐约还透着丝蓝光。纵然好奇,楚月也只是匆匆瞥了几眼。
见到叶先生时,楚月讶然,因为他看上去最多只是位刚过不惑之年的男子,却已是满头白发。他身着布袍草履,举手投足间自有洒脱之气。
楚月几人见过礼后,子磊将百里无忧的详情告知了叶先生,他也早想好了对策,现下老神医不在,他便举荐了谷中医术最为高超的辛如净,他是冯老神医所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那请问他人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楚月急不可耐道。
叶先生笑道:“莫急。下楼后会有人引路,此时他应在药林采药,你们可自行去寻他。”
“多谢先生!”几人道谢完正要离开。
“小姑娘且慢。”叶先生忽然说道。
楚月诧异的回过身,左右看了看子妮和尹蓁,只见他一对清明的眼睛看着自己。
“您是在叫我?”楚月不确定的问道。
叶先生点点头,对子磊三人说道:“你们去吧。”
子磊和子妮也很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带着尹蓁出去了。
随后叶先生站起身,进内间一阵后,拿着一个古朴的盒子出来。
“这是...”楚月不解的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不如她所想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一串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桃木手镯。
叶先生将开敞的盒子递给楚月,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说道:”早年我在外游历,有幸得了一次奇遇。这桃木手镯并非名贵之物,却是由那时的高人所赠,而现在我将它赠予你。此物可驱邪化煞、镇静安神,你务必将其带在身上,不可取下。”
楚月双手接过盒子,却还是满怀疑问:“先生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而且为什么不能拿下来?”说着便开始上手仔细端详这个镯子。它颜色发红,花纹呈螺旋八卦形,散发着淡淡清香。
叶先生眸光忽闪,不露声色道:“你似乎为梦所扰,不知可有此事?”
这话直戳楚月内心,她猛然抬起头,惊讶道:“您怎么知道?我确实最近做了些梦,只是...”她顿了顿,有些苦恼:“这梦不仅杂乱,还太过真实,有时我都分不清到底那个是梦境哪个才是现实了。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真亦假,假亦真。既然看不破,又何苦执着这虚实真假,不如自在随缘、顺其自然。”叶先生只说了这些话便让她离开了。
楚月看着带在手腕上的桃木镯,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感觉叶先生说的这通话,结果和没说一样。
“驱邪化煞....难道他看出了什么?”楚月自言自语道。如若他真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那这个镯子对她来说到底该带还是不该带....踌躇片刻后,楚月还是将它揣在怀中。
随二位青衣弟子去往药林的路上,子妮见楚月神情低落,不免心生忧虑,忍不住凑到楚月身边悄悄问道:“叶先生是说了医治少公子的事吗?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治不好了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笨嘴拙舌的,想从你薛子妮口中听点好听的话可真难。咱们少公子一向福大命大,就如当时救苏小姐,公子中了那个劳什子穿心蚀骨散,过几日不照样活蹦乱跳的,这次一样能逢凶化吉!”子磊耳尖,听她说这不吉利的话忙呸了几声。
子妮若有所思道:“也是哦,不过那次是有冯老前辈出手,这次他不在,我心里就有点没底..”话锋一转她又嗔目看向子磊:“哥你又说我笨,我这还不是担心公子嘛...”
对于这个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妹,子磊也是无可奈何,尽管她没有坏心,但还是希望她今后不要因口生祸才好。
“穿心蚀骨散?”楚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转念一想这好像就是谢楠之前提到的剧毒,自己因为百毒不侵之体而躲过一劫。
子妮以为她不知这毒的厉害,解释过后顺便又将她家公子曾经一人大败枯骨教的英雄事迹拿出来夸夸其谈一番,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连子磊都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行了,被你这么一说公子反而形象尽毁。”
不满的看了子磊一眼,子妮原先八卦的热情瞬间被浇了一桶凉水,又对楚月道:“你别听我哥贬低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否则苏小姐怎会那般...唔!”话戛然而止,只因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楚月听着正入神,不明所以地看着子磊把子妮拖到一边去,诧异道:“怎么了?我还没听她说完呢。”
子磊被她问的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担心这丫头一....一说起胡话来就没完没了了。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
“哦....”楚月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子磊刚松一口气,只见楚月忽然转头问道:“她刚才说苏小姐是什么人呢?”
“.....”子磊秉持着少说少错的态度,顺带以眼神示威子妮。
而子妮还算是个有眼见力的主儿,她虽然不明白子磊的用意,但也不再多话,只是不停地向他抛去疑问的眼神。
走在前头的楚月并没在意他俩眼神交汇,只因之前在客栈水喝的多了些,越发忍的难受,于是追上两名弟子问了茅房方向,一路跑着去了。
趁着等人的档口,子磊将一个月前的事全都给子妮简述了一番。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他自个儿添油加醋的细节。
子妮听了果真惊呼道:“当真?!你是说少公子对她...”
这声音之大,吓得子磊忙又捂住她的嘴,心虚的看了看四周,才咬牙说道:“你小声些,我也只是猜测,你可别大嘴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明白?”
子妮顿时闭上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
药林位于南面小龙潭边,树木生长极为茂盛。两位弟子将他们带到入口,便转身说道:“师兄平日都在此处采药,先生已经与师兄说过出谷之事,你们自行进去寻他便好。”
道过谢后,四人进了药林,因这林子实在是大,楚月便决定分几人头行动,她带着尹蓁一道,这样才能速战速决。
而,半个时辰过去了。已在林子里转了半圈的子妮乍一眼见看楚月蹲在灌丛前,用粗木枝生龙活虎地挖着药材,那兴奋的表情全然看不出之前的烦闷低沉。再看地上一堆刚挖的新鲜药草,不禁走过去瞠目结舌道:“楚月你在做什么呢....这,这些都是你挖的?你拿这些花花草草的做什么啊?”
楚月抬起沾满泥尘的花脸,手下还不停地用粗木棍刨着土,成就感十足道:“是啊,这里的药材实在丰富,我一时手痒就挖了一点点。”
“一点点?”子磊弯下身拿起一把金线草,神色带着几分惊疑。
楚月却满不在意道:“没事儿,珍贵的我都没敢拿的。这菟丝子刚好让我拿回去试试做成茯菟丸。”
顿时,子妮和子磊面面相觑。
“楚姑娘,你原来也懂医药?”子磊很是出乎意料,他对楚月印象还停留在武功高强、刁钻古怪这一层上。没想到她还懂这些。
楚月听出他不可置信的语气,瘪了瘪嘴道:“咋啦?是会一些,只是懂得不多而已。不过这分辨药材什么的还凑合,毕竟当年师父可是给我天天魔鬼训练,我是想忘也忘不了...”
“那楚姑娘的师父...”还没等子磊问出口,楚月不耐的打断他的话:“别提他了,他就是个普通老头儿,每日种种菜、逗逗鸟也没什么特别的。”
“呼...终于挖出来了,块头还不小。”用力一拔,一颗完整的何首乌终于到手了。楚月心满意足地拿过一边的包袱开始往里塞药草。
附近的草丛沙沙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楚姑娘,有人来了。”子磊有些心虚的提醒道。这要是被缥缈谷的人知道他们在这儿不问自拿地采草药,着实有些丢面子。
楚月动作一顿,可还是舍不得辛苦挖的东西,实在不行给钱买就是了,反正这她脸皮厚不怕事儿。
“没关系,人家要不让带走给他们就是了,我还当了免费劳动力了。”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许久。等楚月收拾完,扶着酸软的腰刚直起身,就看到一人背着篓筐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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