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啦！”
推开门，鹅毛大小的雪花随着寒风一起灌入。
“这么冷，你这妮子，也不打伞。”
洛樱嗔怪地白了莫秋语一眼，接过围巾、书包，又道：“你玉哥呢？我熬些姜汤，你快去喊他，一起来喝点吧！”
“就知道玉哥玉哥，一点也不关心你的亲女儿啦！”
“打你哟！”
洛樱抬手作势欲打，就见女儿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不由摇头一笑。
六年前，华国新立，社会动荡，又逢丈夫遇难，留下自己和十岁的女儿。那时真的感觉，天都塌了。所幸遇到了方玉那孩子，那段最困难的日子，相互帮扶着，竟就这么过去了……
如今，生活安定下来，女儿也已经长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洛樱望着墙上挂着的丈夫的照片，又想到了方玉，不由欣慰一笑。
……
莫秋语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悄悄绕到了方玉的后面，突然一跺脚、啊的一声跳了出来。
正在整理书架的方玉嘴角勾了勾，配合做出一副‘我果然被你吓到了‘的表情。
“没意思！”
看着方玉那夸张的表情，莫秋语腮帮鼓了鼓，气呼呼地在床边坐下来，晃悠着小腿打量起房间。
小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床铺，一个书架外，就只有一个存放衣服的行李箱。
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安定的小窝，反倒是一个旅途的驻点，主人家似乎随时会抽身离去。
莫秋语对这早已见惯，倒并不觉得奇怪。
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她毫无形象地趴倒在床上，轻嗅了一口被褥间那似乎是阳光下青草般的味道，又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轻轻哼唧着，似乎是在说’快来哄我吧‘。
方玉瞥了一眼莫秋语，笑着道：“下周若是天气晴好，我带你去雁荡山看流星雨。”
枕头下露出一只眼睛：“真的？”
方玉点点头：“自然是真的，限仪座流星雨。”
“好啊。”
莫秋语眼睛一亮，登时就高兴起来了，嚷嚷着要穿什么衣服，带什么东西。
心情明快，少女话匣子也随之打开，不一会儿就跳跃到了学校的生活上去：有个家伙打篮球很帅啊，有个笨蛋拿着康乃馨表白、被女生狠狠拒绝了啊。吧啦吧啦，叽叽喳喳地，就像个枝头上的小麻雀。
这副样子，若是被她学校的那群同学知道，八成要惊掉一地下巴：这还是那个清高孤傲的莫秋语吗?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方玉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宠溺，就这么静静听着，也不插话。
小小的屋子里莫名温馨，窗外的风雪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在风雪中摇曳。
洛樱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莫秋语脑袋：“洗手，不许偷吃。”
“知道啦！”
莫秋语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洛姨，又麻烦你做这么多饭菜。”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方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自从跟老院长学了几手武术，他饭量逐渐增大，到现在几乎是普通人数倍，都不大好意思过来蹭饭了。
“年轻人么，就是要多吃一些。”
洛樱给方玉加了勺菜，佯怒道：“好啊，我说你近来怎么不过来吃饭了，原来是怕把洛姨吃穷啊？”
莫秋语作怪地旁边帮腔：“吃不穷的！”
方玉无奈投降：“洛姨，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
洛樱这才满意：“那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就交给你了。”
方玉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玉哥，大后天晚上平安夜哎，你去学校陪我不？”
哎哟——
莫秋语话音还未落下，就被洛樱点了一下脑袋：“你玉哥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你疯？”
“哪忙了？”
莫秋语不满地撅起嘴，拉了拉方玉衣袖，眨巴着大眼睛：“一点都不忙，对不对？”
“哪不忙？挣钱，娶媳妇……”
洛樱瞧出方玉的尴尬，便解围出声，说到这里，似笑非笑道：“要不，你嫁给你玉哥得了？”
莫秋语脸蛋瞬间红成了个苹果，嗫嚅道：“我还小呢！”
方玉也是一愣，旋即便是配合着莫秋语岔开了话题：“我看时间吧，有空就去。”
洛樱见两人皆是逃避这话题，微微一叹，也不再多言。
……
山海大学女寝501。
杨盼盼西服正装、黑框眼镜，瞬间化身侦探，对面则是一脸柔弱无辜的小白兔莫秋语。
”方玉年龄？“
”二十一。“
“住址？”
莫秋语翻了个白眼：“我们是邻居。”
“什么，就在你家旁边？”
杨盼盼大惊失色：“完了完了，小白兔入虎口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邻居？”
“六年前，那时我刚十岁，我爸爸去世不久。”
“职业？”
“玉哥可厉害了！”
莫秋语得意道：”修电脑、水龙头，换煤气罐、灯泡，玉哥样样在行，对了，玉哥还会中医和武术。”
说着，莫秋语还起身比划了几下。
“停停停，我说的是正式职业！”
“正式职业？”
莫秋语微微一愣：“好像没有哎！”
”也就是说，无业游民。”
杨盼盼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那他平时有没有什么不轨举动？”
莫秋语翻了个白眼：“没有！”
“你仔细想想。“
杨盼盼不甘心的提示道：”比如偷内衣啊，对你做一些猥亵举动啊！“
”闭嘴！“
莫秋语瞪大眼睛：”我那时才十岁好不好？”
“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小女孩啊，这叫萝莉癖。”杨盼盼显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说道。
”不对啊，这不像我了解的那个方玉啊！不是为了你，那就是……“
杨盼盼自言自语着，忽然眼睛一亮：”秋语，你仔细想一想，方玉看你妈妈的眼神有没有什么不对，你妈妈有没有丢什么内衣之类，你私下有没有看见过他对你妈妈做出什么淫荡的举动？“
”杨盼盼，你够了啊！“
莫秋语撸起袖子就扑了上去：”我今天就要和你决斗！“
嬉闹一阵，两女气喘吁吁地安静了下来。
杨盼盼喘着粗气，神色却是罕有地严肃了起来：”秋语，刚才一些话虽然是玩笑，但有些事情我却不得不说。你不觉得方玉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吗？刚好是你们母女最脆弱的时候。但有所予，必有所求。无缘无故，我不信方玉会对你们母女如此付出。这个原因你妈妈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你们三人最好开诚布公地坐下来谈一谈。“
”还有，“
杨盼盼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你最好先想清楚你对方玉的感情是什么，是兄妹之间的依恋，还是情人之间的喜欢。若是依恋，平时的交往间该是如何的尺度；若是喜欢，你能否接受你们在一起后的生活，接受双方的文化差距、收入职业。毕竟，生活不是童话。“
莫秋语微微点头，陷入了沉默。
……
雨水混杂着雪花飘落，生成朦胧的烟雾。
方玉背着旅行包，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下了脚步。
”小玉来了！“
陈木点点头，冲方玉招呼：”你自己进去坐。“
方玉答应一声，放下旅行包，出来帮忙，送走了这一批买水果的客人。
”老院长，今个儿生意不错啊！“方玉拿过拐杖，搀着陈木一起进屋。
”都是熟人照顾。“陈木摆摆手。
自方玉记事起，陈木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后来虽然离开了孤儿院，但也一直没有改口。至于陈木那条腿，方玉也曾听他提起过，据说是当年在军队时被炸掉的。
”龙虎拳练的怎么样了？“
”行拳时能感觉到有股气在身体里面乱窜，还有，饭量也增大了不少。“方玉倒了杯茶，递给陈木。
”这是踏入明劲的门槛了。明劲、暗劲、化劲，一步一重天。“
陈木吖了口茶，缓缓说着：”现在练武难了，化劲宗师绝迹，暗劲都是罕见，就连明劲武者，都能成为一方高手。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人人如龙的时代啊！”
方玉正欲说些安慰话，却见陈木摆摆手：”不提这些了，你去看看那群孩子吧！“
方玉点点头：”正好，我给那些小家伙带了些帽子手套。“
“这么大的雪，你有心啦！你瞧我这记性，不行了，老喽！”
陈木欣慰地点点头，又道：“后面那些苹果，你要的话拿些回去吧。多进了些，卖不掉啦！你知道，那些孩子又不爱吃。”
“卖不掉？”
方玉笑了笑：“这样，明晚上我来拿苹果，保准帮您卖光。”
陈木不知可否地摆摆手：“随你吧！”
……
雪花夹杂在雨水中间，纷纷落下，一群孩子围着院子中央的大柳树跑来跑去，见着方玉过来，一哄而上围了过来。
“方玉哥哥好！”
”方玉哥哥好！“
”方玉哥哥，你这次又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
……
”赵圆，你这家伙又长胖了！“
”唐雨，你感冒好没？“
”乔飞，你傻站那里干嘛呢，过来啊！，“
方玉与这些孩子挨个打招呼，一一将帽子手套分发下去，看着这群孩子在道谢后欢呼雀跃着一哄而散，不由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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