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扑面，初冬已至，凉意入骨。
盛天集团30楼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叶苒汇报完明年的投资计划后，在场董事集体沉默。
“诸位如果没有意见，明年投资重心将转移到房地产开发项目。”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开口，叶苒总结道，“集团今年盈利不到百分之十五，维持现有业务经营，预计来年利润会进一步缩减，是时候寻找新出路了。”
对面苏董事出声道，“叶总，先不说集团从未涉足过房地产，而且，也没有相关证据表明未来这个行业会有什么新机遇。”他看向正中间的叶恒毅，又道，“拿着数十亿资金去投资一个没有前景的行业，我认为风险太高。”
叶苒解释道，“根据市场行情及投资方向变动，国内已有数家集团在近两年进入房地产行业，我们也该采取行动了。”
苏董事摇摇头，“叶总的结论未免太过武断，正如你所言，才数家集团看好这个行业，盛天更不该轻易冒险。”看了眼叶苒，暗有所指道，“叶总想证明自己能力没错，不过也要考虑公司的未来。”
在场董事都知道叶苒身份，纷纷看向她，叶苒顶着众人视线淡淡地道，“等所有资金都涌入，盛天才考虑进入便为时已晚。”顿了顿，又道，“正是着眼公司未来与各位董事的切身利益，我才建议及早开创新思路，在保证主业资金充裕的前提下，闲置资金理应寻求更高收益以备将来可能出现的种种挑战。”
苏董事固持己见，“集团经营应谨慎行事，所以叶总这份计划我不能赞同。”
叶苒颔首不语，各位董事皱眉思考，叶董事长终于开口道，“各位先回去看看这份预案，下周的年度会议再行讨论。”
各董事陆续起身，最后会议室里只剩老爷子和叶苒。
静默片刻，叶苒低声道，“您慢慢看，我先出去了。”
叶恒毅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如果他们都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叶苒平静地道，“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会想办法执行。”
叶恒毅有些好奇，“哦？你想怎么做？”
叶苒望向老爷子，笃定地道，“其他董事合起来占了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最终决定权在您手上，我相信您的判断。”
这丫头脑袋倒好使，叶恒毅放下报告，转了话语，“你有段时间没去老宅了吧，这周六回去陪你奶奶吃个饭。”
叶苒低声答应下来，看着老爷子，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后天有场拍卖会，有两块地皮还不错，您有兴趣看看吗？”
“这么着急？”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投资方案还没通过，这丫头就想着买地了？
叶苒一脸淡然，“先看看总没错。”
董事长颔首道，“行，那就去瞧瞧。”
叶苒送老爷子出去，机不可失，老爷子既然同意了，说不定就会有所收获。
“后天上午十点，有场土地拍卖会，你有时间吗？”那头电话接通后，叶苒便直奔主题。
陆子翰扫了眼日程安排，把会议挪到下午的话应该没问题，“可以啊，地址发给我。”继而笑道，“这约会挺另类啊。”
“不是约会，”叶苒据实已告，“老爷子也会去。”
原来是找他救场，陆子翰了然，“那也叫上我爷爷，他们两个在一起肯定不会冷场。”说到这里，不免劝道，“都已经认祖了，你总这样疏远老爷子不太好吧。”
叶苒沉默片刻，迟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该怎么面对他。”
太亲近吧，自己心里别扭，太疏远吧，似乎又有些矫情。
老爷子冷落在前，谈判再后，虽然让她进入盛天算得上是种另类历练，可叶苒明白叶恒毅待她不可能像叶谨航或者叶希那样亲厚，终究是身份有别。承认她，不过是让她在打理叶氏时更加顺理成章，为的是省些麻烦罢了。
陆子翰想了想，道，“我觉得老爷子挺看重你，不然也不会让你进入盛天的核心。”
“看重归看重，亲疏归亲疏。”叶苒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些，“那就到时候见。”
“嗯，后天见，”陆子翰笑着道，临了又加一句，“麻烦叶总也抽时间想想我这个体贴的男朋友。”
叶苒不由笑起来，“那就现在想吧。”
收了电话，叶苒认真反省了下，这几个月焦头烂额，跟陆子翰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后天见过后，估计就得等过年了，到时一定要抽几天出来陪陪这位体贴的男朋友。
拍卖会现场，众位买家接连进场，陆子翰果然说服了陆老爷子，四人刚好凑一桌。
距开始还有半刻钟，叶苒在介绍书里圈了两处，把资料递给陆子翰。
陆子翰简单看了眼，移了移椅子，凑过去低声道，“学霸给解释下呗。”
每张桌子间隔了段距离，根本不用担心旁人听到，陆子翰只是单纯地想离她更近点。
叶苒拿出张缩印的地图出来，先点了点某个地方，“老城区仅这么一个科技园，未来体量增长，肯定不够用。”又点了点今天拍卖的11号地，“这个位置跟现在的科技园遥遥相对，一旦机会成熟，将来再建产业园别无它处。”
她事前做过调查，A市和H市城建规划的设计师是同一个人，对比过两个城市的规划布局后，能够发现不少地方还是很像的。
陆子翰了然，看了眼叶苒圈出的6号地，又比照地图，“如果这里建科技园的话，那这里差不多是两者的中间位置，在这儿做个商住项目再合适不过。”现在这块地儿不怎么显眼是因为科技园那边人员还不多，如果真像叶苒所说，以后体量增长，需求定然猛增，这块地的价值估计得翻好几倍。
“年轻人就是有共同话题。”陆老爷子笑呵呵地坐下，“也说给我们两个老人家听听。”
两家老爷子落座，陆子翰见叶苒不太想开口，便简单解释了下。
陆老爷子听完倒蛮有兴趣，转头问老伙伴，“老叶，要不咱们也凑个热闹？”
叶恒毅看向叶苒，“说说你的看法。”
盛天还没正式决定涉足这个行业，叶苒留有余地，客观回答道，“6号。”11号地面积太大，不经董事会动用这么大笔资金不符公司章程，而6号地要小很多，以老爷子个人财力也拿得下来。
叶恒毅略略颔首，陆老爷子也跟着起哄，“真巧，我也看上这块地了，老叶，你说怎么办？”
叶苒和陆子翰一时惊讶，齐齐看过去，陆老爷子仍是一派乐呵呵的样子，还朝他们眨了眨眼。
叶恒毅颔首道，“一人一半。”
“这个主意好。”陆老爷子点点头，笑着抿了口茶。
拍卖会开始，前面几块地价格不高，到6号标的时底价也才一个亿。
人群中很快有人加了三千万，过会儿又有人加了五千万，叶恒毅第三个举牌，扬声道，“六个亿。”
人群议论纷纷，这报价一下子高出太多，众人犹豫之下暂无新报价，拍卖官叫了三次，这块地被老爷子收入囊中。
陆老爷子喝了口茶，评价道，“老叶这招使得不错。”
若是由着众人逐步抬价，六个亿怕拿不下来，以高出旁人几倍的价格举牌，不给对手足够的时间调整心理落差，这个“快”字抢得好，叶老爷子的攻心战大获全胜。
目的既已达到，剩下的时间倒也轻松，叶苒接着看下去，那块11号地被人以十八亿三千万的高价拍走，成了全场最贵的标的。
拍卖结束，中标的买家等着签约，不时有人过来搭话，想知道参与这次竞标是不是表明叶陆两家有意涉足房产行业了。只是两位老爷子言辞含糊，那些人试探了几句也就散了。
签约完毕，出门时一位中年男人过来打招呼，那人看上去跟叶盛斌年龄相当，叶家老爷子介绍道，“小苒，子翰，这位是顾叔叔，刚才11号地的买家。”
“顾叔叔好。”两个小辈儿齐声问好，关于顾家这个古老低调的家族，叶苒做助理时听老爷子提过，没想今天竟碰到了，她不禁多看了眼面前这位俊逸儒雅的当家人。
顾家主笑得温和，“叶老也看上那块地了？”
老爷子谦声道，“哪里，能拿到6号地多得顾氏承让。”
顾家主温声道，“叶老客气了，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又朝他们微微颔首，“事务在身，我先行一步。”
几人颔首回礼，回程路上，陆子翰向自家爷爷问道，“您分那块地做什么？”陆家暂时还没有涉足其他行业的打算。
陆老爷子反问道：“你和叶苒那丫头处得不错吧？”
陆子翰讶异，“您怎么知道的？”
“爷爷的眼神好使着呢。”陆老爷子笑起来，“我看叶苒这孩子不错，这块地就当是预备的聘礼吧。”
陆子翰转过脸，只觉自家爷爷考虑得太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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