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看了看夜凌，又看了看夜冷。
夜凌的一句话，让刚刚出现在自己视线当中的夜冷好像瞬间又有了想要退缩的意思。
安小暖躲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空气中弥漫着僵硬的，让人窒息的氛围，没有人能逃得掉。
安小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又不是……”
——他又不是故意的！
这是安小暖时常告诉自己的。
他不是故意的，吸她的血是意外，何况那天他是为她受了重伤，后来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把手弄破了，才会引发他的吸血欲……
可夜冷没等她说完，听起来毫无感情的声音就已经把她打断了。
“你说的是事实，”他淡淡道，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诡异，“所以……”
他转身看向安小暖：“我其实不打算再留在你身边。今天来这里，只是跟你告别。”
“告别？”安小暖重复。
“是。”夜冷低声道。
他甚至不肯多说一个字，不愿意多泄露一点哪怕微小的情绪。
夜凌冷笑了一声：“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你还不是舍不得。你要是真舍得，之前就不会做那么多多余的事……”
安小暖一愣，明白过来以后轻轻笑了：“所以说，之前的冰淇淋、牛肉面、烤串套餐，果然是你准备的。”
夜冷看着安小暖脸上的笑，没说话。
他简直搞不明白，这个女生到底怎么回事？他是那个失控吸了她的血的人，而且随时，哪怕是现在，他都有欲望和冲动再去攻击她。
她的血液实在太美味了……当初夜凌只浅浅尝了一口，就再也无法克制对她血液的渴望，更别说这一次，他几乎是失控的想要把她吸干。
香甜的血液从舌尖经过，顺着喉咙慢慢融入自己的体内的时候，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那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前所未有满足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那感觉太美妙了，以至于如果不是夜凌最后突然出现，暴力的把他和安小暖分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或者说……真的会停下来吗？
夜冷侧过头，不去看安小暖亮晶晶的眼睛。
安小暖却硬是笑着，走到他正面，仰头道：“夜冷同学，或者说，诺斯同学，你要记得，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在地下室就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叫亚丁的吸血鬼手里了，记得吗？”
夜冷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安小暖。
安小暖轻轻一笑：“这要是放在古代，你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就算你不要，我也要想办法报恩呢！所以说嘛……吸点血而已，怕什么？你就算吸再多血，大不了像之前那样给我多买点吃的，补回来不就好了？”
夜冷低头看着安小暖，眼前的小姑娘满脸的笑，看不出来是真傻还是假傻。
吸点血补回来就好了？
她怕是不知道吸血鬼疯起来有多可怕。
夜冷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毫无表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
他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夜凌突然动了。他身子化作一道残影，飞快的冲向安小暖，动作干净利落的，把她膝盖上的纱布给撕了。
伤口早已经裂开了，血液的味道毫无阻碍的飘散出来，刺激着两只吸血鬼的每一个细胞。
安小暖惊呆了。
近在眼前的，是夜凌阴冷笑着的面容，冰凉的手扣在自己脖子上，紧接着，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脖子。
血液奔流而出，几乎是瞬间，就让安小暖感觉到了伤口处传来的凉意。
然而下一秒，夜凌就闷哼了一声。
他扣在安小暖脖子上的力道松开了几分，安小暖立刻用尽了自己从小练出来的招式，从他的桎梏中飞快的挣脱了出来。
“你干什么？！”安小暖大声问夜凌。
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刚开始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的，疼痛这时候也渐渐传达到了自己的脑神经，连带着膝盖上的伤口，疼成了一片。
夜冷死死扣着夜凌的手，把他抵在墙上，自己整个身子压住他，挡在他跟安小暖中间。
安小暖想问的问题，夜冷也想知道答案。
兄弟俩互不相让的对视后，夜凌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跟夜冷习惯性隐藏情绪不同，夜凌的笑太复杂。
有释然，有果然如此，甚至还有几分嘲笑和同情……混乱成一片。
安静中，安小暖找到了医院的纱布，把自己被他折腾出来的伤口绑好，尤其是膝盖上的，还要抹药。
“我的好哥哥，你还不明白吗？”最后，夜凌终于打破平静。
“你想说什么？”夜冷看着他。
夜凌轻笑：“还记得茉莉跟我们说过的话吗？”
他说到这，留下了足够夜冷回想的停顿。
等夜冷重新皱着眉看他，他才淡淡的补充道：“好像不知不觉的时候，就算我们再怎么抗拒，一切也都正朝着她所说过的方向发展……”
他这句话说完，夜冷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神色凝重，似乎在回想着茉莉所说的每一句话。思绪的沉浸让他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了。夜凌微微一用力，就从他手底下挣脱了出来。
房间里除了他们两只吸血鬼，还有一位可怜的、一直在受伤流血努力自愈的安小暖。
夜凌慢慢走到安小暖跟前，看着她，笑眯眯地问：“后悔了吗，小苹果？”
安小暖感觉这家伙情绪不稳定，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对她出手，于是抬头都有些怯怯的：“你说后悔什么？”
夜凌笑：“后悔叫我们俩出来啊。如果我们不出来，你跟你那个猎人朋友好好相处，也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了。”
安小暖手里绑纱布的动作停了停。
她侧头看了看夜冷的方向，又转回头来，看着夜凌，认真地回答他：“不后悔。”
夜凌看着她，挑了挑眉。
“如果我不叫你们出现，也许我才会后悔一辈子吧，”安小暖难得有这么认真的样子，慢慢回答，“比起让别人因为我而背负着愧疚过一生，我还是宁愿主动帮对方解脱，毕竟这件事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难。”
夜凌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于是接着问：“哪怕做这些事，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吗？”
安小暖笑了。
她笑容很灿烂，眸子里的光也明亮得刺眼。
“夜凌，你跟夜冷真的会伤到我性命吗？”
是问句，也不是问句。
她每一个神情语气都在告诉着他，她知道，他们不会真正伤害她的。
那种天真的，简直单纯到单蠢的样子……
夜凌看了两眼，侧过头去，终于还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对两只吸血鬼抱着如此信任。
真是……单纯得让人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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