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抱头痛哭,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荣静坐直身体,扶着母亲的双肩,低着头却很坚定的说:“妈,我真的很喜欢王一木,我不会嫁给聂树的!”
白芷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里充满了宠溺,伸手理了理女儿的秀发,轻声说:“你可以跟妈说说这个王一木吗?”
荣静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脸上羞意弥漫,赶紧又低下头。跟妈妈虽然亲近,但从来没有谈论过感情方面的事情,面对母亲的问题,荣静怎能不羞涩。不过她也知道,如果母亲能支持自己,哪怕不能左右大局,起码也证明自己并没有错。
理了理思路,荣静低声说道:“我跟她是去年大一新生报道那天认识的,因为他高考成绩远高于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却执意来成渝,所以很多人对他都很好奇。第一天就有不少女生纠缠他,想找他要联系方式什么的,还是我给他解的围呢!”
说到这,荣静仿佛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脸上布满了笑意,声调中也带着些女儿家的小骄傲。突然意识到母亲就在身边,立刻收起表情,看妈妈正对着自己微笑,荣静逃似的转过头,赶紧接着说:“后来又在饭店巧遇,他和宿舍的同学没位置,就跟我和陶华华拼桌,后来陶华华和郑宇在一起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他很特别,我能看得出,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肯定也是觉得我漂亮的,不过他不像别的男生那样,对我大献殷勤,我也看得出,他不是故意冷漠来引起我的注意,他是真的能平常心对待每件事、每个人。”
“他打篮球特别厉害,当时他们班能得冠军,全靠他力挽狂澜,他扣篮的样子太酷了,脸上始终一脸淡笑,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情绪波动。”说到这,荣静轻笑了一下。“不过还是有的,我们一起在KTV庆祝的时候,我跟他表白来着,结果就把他吓到了,嘿嘿,他借着上厕所跑掉了。虽然他当时没接受我,不过我觉得他更可爱了。”
“后来我们经历了好多事啦,帮他的同学对抗祝泽啦,救被拐卖的小朋友啦,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近了,然后,然后这次他去燕京,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就在一起了。”荣静轻咬着下嘴唇,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见母亲脸上还是那种过来人的微笑,荣静挽住白芷的手臂,左右摇晃,嘟起小嘴,撒娇似的喊了一声:“妈——,就这些了。”
“小静,妈妈真为你感到高兴,能够遇到自己真心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特别是他还知道你的家世,依然不影响你们的真感情,就更难得了。你们俩的事情呢,除了细节我不知道以外,大致我还是了解的,王一木这孩子是个真性情,帮助了不少人,对你也很好。有个小馋猫天天逼着人家给你做饭,是不是啊?”白芷弯起食指,在荣静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妈,我哪有逼他,都是他自愿的!”荣静当然不依了,又撒起娇来。
“好了,我知道,我们宝贝小静这么优秀,能让他做饭已经是他最大的荣幸了,是吧?”白芷拍了拍荣静的手,笑看自己的女儿撒娇,但转头却突然叹起气来。处于甜蜜状态的荣静听到母亲的叹息,也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小静,小木什么都好,但就是他的家世太普通了。你是知道你爸这人的,什么事都是以荣家的利益为准,从前让你和聂树订婚,就是因为你爷爷不在了,荣家必须要找到一个靠山,加上你聂爷爷当年也喜欢你,所以......唉!那时候聂树这小子虽然不爱说话,但看品行还是不错的,怎么后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你那时候还小,当时妈妈都觉得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毕竟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有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联姻对象,就算是幸福了。现在看来,妈妈当时也看错了。”白芷收回远处的目光,低头沉默了好一会,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草率感到羞愧。“不过没有办法,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既然已经定下这门婚事,就不可能反悔。本来你爸也不着急的,因为在你嫁过去之前,两家的关系反而更牢靠,不过这一次你和小木的事闹的太大,聂家也得到了消息,到荣家来施压,你爸也是没办法。其中更关键的是,全国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姜家不断有大动作,所以不得不提前完成你俩的婚事,真正的将荣家绑到聂家的战船上。”白芷说到这,就被荣静的哭声打断了。
荣静一边大哭,一边大喊:“妈,凭什么,他们凭什么?你当年那么年轻就跟着荣威这个有妇之夫,结果呢,你得到了什么?我们俩这些年哪里得到过荣家的半点关怀,尤其是你,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你跟荣威是真感情吗?你的真感情呢,在哪儿啊?从我记事起,就没见他给过你笑脸,更别说我了。好,现在,让我来为荣家付出,凭什么,凭什么?我不——”
现实和理想的冲撞已经让荣静失了分寸,喊叫的声音透过门和窗户传得老远。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荣威怒火升腾,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啪”一声摔得稀碎,猛得站起来就要去收拾这个不孝女,却被身旁的荣成一把拉住。
“爸,你消消气,静静不懂事,白姨会劝服她的,你这会儿进去会适得其反的。”荣成生怕暴怒的父亲冲进去会伤害到荣静,拽着荣威的双手格外用力。荣威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甩开荣成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屁股嵌进沙发里。
“小静,小静,你先坐下,先坐下。”白芷赶紧拉住荣静,安抚她的情绪。“小静,我知道你委屈,妈妈也委屈,我就你一个孩子,你出嫁了,我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白芷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无依无靠的日子,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再次落了下来。看到母亲哭泣,荣静仿佛从梦魇中脱离了出来,缓缓坐下,搂住白芷的肩膀。
“在我来之前,你舅舅来找过我。”白芷终于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一听到母亲提到舅舅,荣静的脑海里就闪现出那个从来就只知道向母亲索取而毫无回报的中年男人,如果说荣静有讨厌的人,那么她的这位舅舅应该是首当其冲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舅舅,但我是她姐姐啊,我是她唯一的依靠啊,他不争气,我也不能看他了此残生吧。他这次来找我,痛哭流涕得跟我说他生意上的困难,我知道,他又想要钱了。我看他可怜,准备给他,却被你爸拦住了,还放下话来,如果我不能劝服你,就断了我和你舅舅的经济来源。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你爸来了。”
听到这,荣静瞪大了眼,直直得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难道自己的母亲也要把自己推出去吗?
看到女儿的表情,白芷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拉着女儿的手,连声说道:“小静,你别胡思乱想,妈妈永远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看女儿脸色有所缓和,才接着说:“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到幸福,也都支持自己的孩子去追逐幸福,我也一样。我跟着来主要是怕你爸生气的情况下伤害到你,当然,也不想你爸断了给你舅舅的经济支持。”
“不过小静,你是了解你爸的,我们是反抗不了的。尤其是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即使咱们娘俩逃跑,也肯定会被抓回来,最终还是难逃宿命啊!我真是没用,真是没用啊,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女儿跳进火炕啊——”白芷说着说着,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了出来,荣静的眼泪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嘭”。房门被重重的一脚踢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山的响声。荣威阴沉着脸,手一挥。“把她俩给我带回去!”几名西装墨镜的男子架起白芷和荣静,半抬半拖的朝门外走去,荣成看着自己的妹妹,很是焦急,刚一张嘴,就被荣威无情的打断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记好你自己的身份。哼!”荣威怒视着荣成,显然对自己的这个继承人很不满意,衣袖猛的往后一挥,也走了出去。荣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要把静静强行带回燕京了,自己却不知道能为妹妹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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