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屋顶的瓦棱处缓缓走出一个道士,一身青布素衣,头顶端端正正的扎着一个发髻,面白无须,颜如冠玉,但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又十分深刻,让人一时无法判断他的年龄。手里握着的不是拂尘,而是一把青钢剑,再配上道士此刻的横眉竖目,一股浓郁的杀气铺面而来。
拎着姜氏兄弟的王一木眯起双眼,盯着这道士,一时摸不清他的来意。
“老邝,既然都到了,还躲躲藏藏的干什么!”这道士走出来后一直没有看过王一木一眼,倒是盯着他的左侧瓦棱。
“出来就出来嘛!”左侧瓦棱处果真走出一个人来,看这人的面相,至少也是七十出头的样子了,全白的头发根根竖起,圆眼方脸,剑眉星目,一脸正气。脸上的表情倒挺温和,一身唐装的衬托下,显得很是慈祥。老者也看着道士,开口道:“我是该叫你老姜头呢,还是该叫你羽清呢?”
“叫什么重要吗?你我都活了这么些年了,你这还看不开?”对于老者的问题,这道士好像很是不屑。
“叫什么是不重要,但这些年你纵容姜家干的这些祸国殃民的事儿,就很重要了!”老者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浅笑。
“什么叫我纵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负责修炼。”老道没握剑的右手竖到前胸,做了一个稽首。
“少装蒜,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咱俩出山相遇开始,你的自私小气就是出了名的,谁见你都退避三舍,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睚眦必报的性格?不说别的,就说当年荣家老四,他真的是自杀吗?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们这些老伙计。”
“邝老头,今天我出关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这戴着判官面具的小子是你们的人?”老道伸手指着王一木问道。
“暂时还不是,不过你想动他却要先问问我!”老者看了王一木一眼,朝他点点头。
“你想拦我?我倒要看看这些年你有没有长进,要是还跟当年一样,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老道不再理会唐装老者,随手抽出了青钢剑,清亮的剑鸣声很是悦耳。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这话一出,两人都看向王一木,眼里都带着一丝好奇。两人的来意,王一木已经大致摸清了,老道要杀自己,而老者要保自己。根据称呼,这老道可能也是姜家的人,不过辈分较高,至于高到什么程度,还无法确定;唐装老者要保自己的原因,王一木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但应该是某个组织或者帮派,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唐装老者带着善意。
“感谢老爷子的援手,不过暂时还不需要您出手,请帮我掠阵。”王一木先朝唐装老者点了点头,又转向老道。“这位道长的误会就在于,我并不好收拾,而且,我今晚一定要把姜家连根拔起,现在,也包括你。”
“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包括我?让我看看你如何包括我!”老道显然怒火中烧,自己一向以前辈高人自居,此刻却被一个后生晚辈小瞧了,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教一教年轻人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话音刚落,老道的身体已经朝庭院中的王一木极速射来,剑身、手臂、身体三点一线,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空气都被劈成两半。
看着老道如虹的气势,王一木瞬间丢开姜氏兄弟,双掌往中间合十,无巧不巧的夹住了刺到眼前的剑身。面具后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但笑意还没完全升腾起来,就凝固在嘴角,因为覆盖在双掌上的金系灵气瞬间被剑锋划破,双掌的掌心处一道血线突然冒了出来,剑身也被老道抽了回去。
“哼哼,以为有三分道行就敢出来横行,今天就让道爷教你怎么做人!”老道的剑再次挥舞过来。
这一次,王一木不敢托大,脚下连退三步,避开剑锋,待剑势力尽时,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屈指弹在剑身上,随着一声洪亮的脆响,老道满脸惊骇的退出好几步。他能看出来,眼前这年轻人还很稚嫩,攻击防守都毫无章法,但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的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不过他并不担心,这种强度的实力,还得不到他的认可,收拾这小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老道再次出手,这一次却不是直刺过来,而是脚踏七星,左手掐决,右手连挥,呈折线攻向王一木。王一木本想依样画葫芦,再弹剑身,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剑,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朵朵绚丽的剑花,让他完全无从下手,只能接连后退。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攻击并不是依靠力量的刺击,王一木往后退一步,剑花也跟上一步,连退出十几步,依然没有摆脱老道的攻击。没有办法避开,王一木心下一横,左右手握拳,连续击打在剑花上,他显然低估了剑花的威力,拳头与剑花刚一碰撞,身体已经被弹飞而起,摔出五米多远。
趴在地上的王一木心头直犯恶心,仿佛一口气郁积在胸膛排不出来。慢慢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恢复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已经血肉模糊,王一木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双手成掌重重的拍在地上,身体也弹射而起,默运木灵诀,手背和手掌上的伤瞬间恢复,不过王一木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双手后背,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的盯着老道。
老道对自己的剑招自然是十分自信的,虽然只用了上清剑法的起手式,但收拾这菜鸟已经足够了。看这小子站起来,老道再次挽了一个剑花,上清剑法第一式——步步莲劫,只见比刚才多出一倍的剑花飘荡而出,晃晃悠悠的飞向王一木。
心念一动,王一木瞬间在身前竖起了五道金灵气墙,飘来的剑花撞上气墙,第一面无形的墙体被撞得一震,但好歹是挡住了。可形势并不乐观,这才第一朵剑花,王一木已经感觉到气墙的岌岌可危,果然,第二朵剑花与第一面气墙一起湮灭在空气中。紧接着第二面、第三面,直到第五面墙的湮灭,飞射而来的剑花依然充斥着眼前的空间。王一木双手连挥,不断释放气墙,不知毁掉多少金系气墙,攻击而来的剑花才消失无踪。
王一木暗松一口气,但老道却有些惊疑起来。作为一个老江湖,他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的内气质量远远高过自己,而且看情形,他的内气存储还极其丰富。哼,不过这小子守着金山却不自知,像他这样蛮横的使用内气,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就只有等着挨刀的命。只要他一死,修炼功法就是自己的,老道可以肯定,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再进一步。
“上清剑法第二式——白莲降世。”老道低喝一声,青钢剑缓缓的在空中画圈,一朵如烛火一般的大小的剑花凭空诞生。老道挥剑的速度极慢,但每挥出一剑,剑花就涨大一圈,直如脸盆般大小,缓缓压向对面的王一木。
看着这朵巨大的剑花,虽然不如刚才的迅猛,但这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反而压迫得王一木接连后退,不敢直掠其缨。王一木能明显感觉到,如果再用气墙,一定会被摧枯拉朽的破坏掉,不但挡不住这诡异的攻击,更是巨大的消耗自己的灵气。
摇摇头,叹口气,自己的攻防能力的确太差。心念一动,王一木的手掌瞬间套上了一双如蚕丝般晶莹的手套。自从在山洞里得到这双手套,一直被蕴养在丹田之内,与王一木之间也产生了莫名的感应,虽然无法感知手套的材质,但王一木知道,这手套一定是无上的利器。双手再次握拳,本想附着在手套表面的金系灵气直接被吸纳进手套中,经营透明的颜色逐渐转变为金黄色,一拳直直打出,正中花心,这气势雄浑的巨大剑花瞬间分崩离析。
这剑花本就是老道的剑招,暴力击打在剑花上,也同样攻击在老道的身上,只见老道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击一般,身体腾空飞出老远,重重的砸在地上,青钢剑更是直直的钉入廊柱中。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老道仰躺在地上,想运气压住伤势,一口老血却喷了出来,半晌才爬起来,捂着胸口佝偻着背,看向王一木的眼神不再是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只出山的猛虎。
趁他病,要他命。王一木一步跨出,已经到达老道身前,伤势严重的老道避让不及,只能以拳对拳,再次被撞飞,跪坐在地上,右手手臂软趴趴的耷拉着。还想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身体和头部不断晃动,却始终没能如愿。
“我说过,要把你们姜家连根拔起,就一定要做到!”这老道应该是姜家最后的依仗,看躺在地上的姜氏兄弟焦急的神色就能看出来,王一木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快意,冷笑着对姜老大说道:“你当初可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没人可以例外,包括你们自以为是的姜家!”
王一木缓缓举起右手,呈爪状罩在老道的头顶。
“小友且慢!”一直在房顶做看客的唐装老者赶紧阻止王一木的下一步动作,生怕他不听,人也随着声音飞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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