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那咒语再念一遍。”鲁亢对厉雷说。
“什么咒语？”
“昨天那几句诗，念了之后雀就出来了。你再念。”
厉雷无奈，见鲁亢认真，就念了一遍。念到“蓦然回首”的时候，就回首往临海山脉上看，并没有发现乌云。
“奇怪，怎么不来呢？”鲁亢疑道，“换我念。”说着摇头晃脑念来念去，念错几个字又倒回去。
“它们果然是学乖了吧。”那边辛素对索菲雅道，明显有些焦急。
“他们乖了我们也可以比它们更乖呀，我们有阿素，阿素最乖了。”索菲雅说着摸摸辛素的头。
“索菲雅姐……”辛素脸又红了，师姐们好像也习惯逗她玩，就都来说笑。
“呀，不是吧，我好像看到了。但是怎么只有几只？”有师兄叫道，他拿着望远镜观望着临海山脉。
“我看看。”有师姐要过望远镜观看。
大家都轮流看了一遍，厉雷在望远镜里看到山头上盘旋着几十只鸟，头顶隐约有小片雷云。
“它们好像在观望。”厉雷道，“不要在意它们，做我们手头的事，随时准备穿防护服。”
大家靠近田埂车，想装模作样地做些事，又止不住要抬头打望山头。厉雷观察四下道路，有意离众人远点，只以余光扫描西边。
“好像过来了。”师兄道，“速度不是很快。”
有一小片乌云从山头腾起，向众人所在的区域中速飞来。
“大概一百只。”师兄叫道。
大家纷纷穿好防护服，有人去调试喷洒器。
“不要喷蜜！”厉雷叫道，“它们可能是佯攻，大家防御就好。”
说着厉雷抽出横刀，鲁亢见状也抽出刀斧，索菲雅掌心泛光，准备布下雷云屏障。
“放它们进来。”厉雷对索菲雅道。
索菲雅会意，泄掉雷元，抽出轻剑应战。
雷云雀小队很快接近众人，突然队形打散，纷纷乱乱地朝众人俯冲，不待到达头上就迅速折起，动作可谓谨慎。
众人举着武器农具，动作止于防御，那些雀只盘旋穿梭，在田里划出一片嘈杂的雷鸣区域。
“喷也不让喷，打也不让打，这绕来绕去烦死了！”鲁亢叫着，刀斧总是够不到雷云雀，飞向他那边的本来就少，高度也很高。
“保持就好，别乱扔斧头菜刀。”厉雷道。举刀轻轻拨动，同时紧盯西侧山头。
辛素本来猫着腰在车上，举起打蛇棒防御。有只雀似乎极为挑衅，兜了几圈后尖叫着朝她冲来。众人也是第一次听见雷云雀的叫声，那声音尖锐凄厉，破风抓耳。辛素心中激怒，突然站直，迎头就是一棒。那雀不及升高，被拍个正着，栽到地上，筋骨粉碎，孔洞冒血。
雀群骤然腾空，似乎受到惊吓。阵中有雀长鸣，似在发号施令。顷刻间，雀群重振阵型，呈现圆环形，又一齐俯冲拉升。
“他们不退，看来的确是在执行命令。”索菲雅道。
“是的，就这样坚持，逼出它们的后招。”厉雷道。
几番攻守下，田埂车周边稀稀落落落了些雷云雀。剩余雀只围成更大的圆环形，在空中封住众人。
此时，西北方向天空一暗，天幕被遮蔽一角。临海山脉北段腾起乌云，乌云迅速向东移动，飞向西田北部。
“原来如此，这就是斗智的结果。它们算准我们断定它们出现在南部，就用小队牵制我们，大部队去袭击北部。”厉雷道。
“这帮鸟还学上兵法了。”鲁亢叫道。
“既然它们避开我们，我们就追击。还好蜂箱都在车上，大家上车，开往北部！”厉雷发令。
辛素驾车当先，厉雷在车上指挥，其余车辆在后面跟随。鲁亢大叫：“现在就是超越袁老的时候，为了农田，给我拼命飙车！”
辛素咬牙将油门阀推到极致，田埂车飙出了令普通汽车汗颜的速度。谢天谢地谢人，田埂堆造得很规范，在高速下仍然卡得很稳。大家抓住所有能抓的东西，勉强算稳住身体。
雷云雀固有的贪婪让它们驻留啄食，车队迅速穿过之前的受灾区域，到达了雀群近前。厉雷回身对大家指示道：“大家注意听我号令，我说开喷，就拼命往雀身上喷蜜。”
众人紧张起来，再次确认喷洒器状况。雀群在车辆撞到前压着极限时间升空，车辆从其下方穿过，这时厉雷大喊：“开喷！”
说完厉雷自己抄起喷洒器，和鲁亢索菲雅一起向雀群下方猛喷蜂蜜。雾化的蜜水扎扎实实地沾满雀群腹部，雀只湿水不多，并未向昨日那样被大水冲散，都有些不知所措。辛素将车辆驶过雀群下方，向东后转弯，去找车队的尾部。后续车辆依次从雀群下方通过，每人都全力将自己喷洒器内的蜜水尽情喷出。
车辆在雀群下方围成了圆形，反而将雀群围在中心。厉雷大呼：“最后集火！全射光！”
圆形蜜雾向上方集中，那些雷云雀被笼罩在蜜雾中。有些嘴里被喷射到，尝出甜味，倒觉得无比受用，一时间竟未逃亡。
喷嘴不再射出雾水时，厉雷对大叔呼道：“大叔，开箱！”
“好嘞！”大叔喊道，“大家也一起帮忙，不要怕，蜜蜂只会去找鸟！开箱后就下车蹲好！”
十个箱盖开启的瞬间，十五万只蜜蜂倾巢而出，像是黑巫师突然爆出十团黑烟。
十团黑烟聚成一大团，猛地向乌云靠去。烟云搅作一团，乌云里透出亮紫，黑烟里透出亮黄。再细看时黑烟将乌云团团包围，亮黄已经遮蔽了亮紫。
桀骜不驯的百草蜂，憋闷了一上午，此刻得见天日，正感清新，想要抒发活力。又闻见自酿的蜂蜜被群鸟雀沾取，有些甚至在品尝，顿时狂怒触发，一拥而上。
那百草蜂体型硕大，十只就能满满包围一只雷云雀。先扑上的蜜蜂伸出口器细针，紧紧扎入雀身，固定自己身体，而后鼓胀尾部，亮出毒刺。那螫刺奇长无比，有体长的一半，蜂只个个看去像变长了一截。十只蜜蜂齐齐将螫刺猛扎入一只雀身，注入毒液。螫刺扎得极深，刺完后就脱离尾部，蜜蜂尾部瞬间就缩小一圈，身子仍然牢牢扣紧雀身。雷云雀全身受到十处猛毒攻击，顿时通体痛麻，痉挛昏迷，在空中扑腾几下，便栽下地来。完成攻击后，蜜蜂很快死去，残留的躯体仍布满雀身，然而雀只也已无力挣扎，在地上早已失去意识，随着毒液走遍全身，都僵死不动。
蜂雀比例远超十比一，先前围上的蜜蜂战意凶猛，裹挟着许多雀只纷纷坠地。后面围而不得的蜜蜂焦躁起来，闻得一丝蜂蜜味，就往上冲，终于层层叠叠，垒在同伴身上，从缝隙里刺将进去。这些遭殃的雷云雀，个个身上千疮百孔，光是被蜜蜂的重量拉扯，都不断加速跌落，下坠途中甚至已不再挣扎。
蜜蜂仍然无穷无尽，蜂群组成的黑烟终于冲入雀群头顶的雷云区域。饶是百草蜂悍勇无惧，杀入雷云后被雷元能爆裂攻击，都震散羽翼，断裂触足，在空中麻痹，飘落地上。不断腾起的黑烟中，从最上端不断散落蜂只。蜜蜂们哪里知道绞杀雀只就能消除雷云，见雷云伤了同类，都疯也似的亮出螫刺，往云中直扑。一时间轰鸣爆裂声不绝，散落的蜂只数量极多，有些飘落下来，螫刺就带到雀只，致使自杀式攻击也折损了不少雷云雀。
众人蹲在地上，把紧面纱看了一阵，都惊得呆若木鸡。空中亮黄包裹着亮紫，一片一片地乱飞，一团一团地降落。雀群似乎终于理清了头绪，开始整体向东飞行，雀只们途中打着旋，像表演特技飞行的战斗机。
东行的轨迹又洒下许多混杂的尸体，最终留在天上的是一小团雷云雀。它们似乎位于原来队伍的核心，没怎么被波及到，此刻成为最后的逃亡力量，拼命飞远。
残余的雷云雀不足原先十分之一，从这一小团队伍中又分出一小部分，像一支箭般直飞东南，似乎奔着光盈市区便去。
“我们胜利了吗？”辛素带着复杂的表情问索菲雅。
“胜利了。”索菲雅微笑着，从辛素脸上读出惊恐、坚定、欣慰、喜悦、释然，那些表情像一层层花次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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