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着人群进了沙柳林,里面的景象奇异非凡。
沙柳圈内部的垂柳生长得很整齐,两排高大的垂柳向远方伸出,作为行道树,中间夹着一条宽阔的道路。虽然只是土路,却压得很平实。御林军跟着轿子,步伐也整齐划一,在蛮荒的沙漠中体现出诡异的工整和秩序。
道路两旁渐渐出现房屋,是泥土垒砌的,呈半球形,房屋上镶着枯枝编织的门。家家户户门上都插着新折的鲜嫩柳枝。
房屋之间的空地上有不少人在劳作,大多是妇女儿童。粗略看去,做的是些筛糠织布的手工活,也有在户外埋锅造饭的。
那些人看到大叔的轿子,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原地跪倒。
大叔左右挥着羽扇,连连叫着:“平身,平身。”
人们还是等到轿子走过,才起身干活。
厉雷和索菲雅仔细找了找可能的元能设备,两人悄悄尝试着吸入元能,虽然还是有,但愈发稀薄了。
走出一段路,厉雷发现一个规律,就指给索菲雅看。
“他们的房屋,是围着水井建的。”
索菲雅看去,果然,每个区域的泥土房都形成同心圆,中间围着一口水井。一个个同心圆形成一片片聚落,这样的聚落有许多个,一直向前方和两侧延伸。
凡是体现了智慧和人力的构造都是值得尊敬的。这片地方虽然只是原始部落,处处透着粗犷,但这里的人们希望将生活过得合理,这点倒是和乌力吉部落甚至关内城镇相通。
在垂柳大道上走了好久,来到一处开阔地,如果将柳道比喻成城市的大道,这里就相当于广场。
广场有点奇特,不完全是空地。正中央有个巨大的草垛,周围还搭了木质的脚手架。草垛北边有口水井,比一路上见到的民居水井要大出许多。井口周围砌着土块围栏,还搭了个木质凉棚,罩着井口。
再往北是一座大房屋,全木结构,伸出漂亮的房檐,檐下挂着一排新柳穗。木屋掩映在一圈垂柳之中,垂柳外围全是田地,三月时节,地里到处是葱绿秧苗。
到了木屋前,轿夫落轿,大叔下来后慢悠悠往木屋的台阶上走。上边有侍女支好椅子,是柳枝编的,大叔坐进去,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大叔坐好后,翘起二郎腿,用羽扇指着四人,呵斥道:“汝等刺客,为何行刺寡人?”
鲁亢就耐不住了,叫道:“大叔你也太能装了,明明是东方人,非要装神弄鬼,还戴个绿头巾。你要愿意招待我们,就端茶倒水,不愿意招待,就说出次仁那家伙在哪里,给我们指条明路,我们也就不和你掰扯了。不过今天我是走不动了,我借你这屋子睡一觉,明天再走,走前要灌满水。”
“好大的胆子,来人呐,给我打!”大叔挥挥羽扇,指向鲁亢。
那些土著一下鼓噪起来,手持长矛对准鲁亢。厉雷忙抬左手,叫道:“陛下息怒!”
大叔在台阶上梗着脖子,那些土著不听劝阻,有人作势要拍打鲁亢,鲁亢拽着刀斧就要动手。
砰!空中爆出雷声。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大叔在台上一缩脖子,土著们吓得向四周散开。
鲁亢等三人略微惊动,都反应过来,那是他们熟知的声音。
厉雷抬手向空中轰出雷击,那道雷功率中等,像一声礼炮,足以震慑全场。
“陛下,我们远道而来,为您鸣声礼炮,不成敬意。”厉雷平静地对大叔说。
大叔像嗑毛豆那样缩着手捂着嘴,眼珠转来转去。厉雷又缓缓吸入雷元,同时继续平静地发话。
“陛下,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前来寻人。我们的登山向导被大隼抓进沙漠,生死未卜。我们不是坐视不管的人,一定要将他带回去,还要找那些大隼算账。要是那大隼冒犯了贵国的领空,我们也会替陛下讨回公道。”
“笑话,你们怎么可能治得了那种大隼?”大叔面露鄙夷,随后意识到不对。
“这么说,您的确见到过大隼了?”索菲雅问道。
“就是嘛,一直装,露馅了吧。”鲁亢叫道。
“哼,寡人只是听尔等所言,略表关切罢了。”大叔又端起架子。
“陛下,若那大隼的确来犯,请您详细告知情形,吾等今后也要设法对付,想尽办法也会替您排忧解难。”厉雷认真地说。
见厉雷进入状态,其他三人也不好多说。鲁亢要吐槽厉雷,被索菲雅瞪了一眼,就闭嘴了。
“要说那大隼,倒是有一两只。寡人和那隼也算是颇有渊源。”大叔又捋着不存在的胡须,话风倒是有点松动。
“其实,我对陛下登基的缘由,倒是略猜到一二。只是——在御林军面前说出来,恐怕不雅。”厉雷道。
大叔听了就一哆嗦,连忙往四周瞧瞧,似乎下定决心,就挥挥羽扇,叫御林军退下,让身后服侍的侍女也进屋去。
那群土著退到广场中心一带,远远地列队待命。大叔见没有土著能听到对话,就问厉雷:“你都能猜到什么?”
厉雷见大叔也不怎么摆谱了,就坦诚道:“大叔,我猜您就是有福建筑的拥有者,人称有福大叔的彭有福先生。您在上个月登雷鸣山的时候被一只雷云隼抓下山,一直被带到这沙漠中来,是这样吗?”
大叔还想再装一装,见厉雷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放下腿,弯下上身,问道:“是次仁那家伙告诉你们的?”
厉雷点点头:“正是,看来我猜对了。不过您到了沙漠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这占山为王的戏码也太离奇了,当的还不是王,是皇帝。”
“哼,既然叫我赶上了奇遇,那就要玩点大的。”
“大叔,你都被厉雷戳穿了,就老实把人交给我们,再招待我们一番,你爱玩就玩你的去,怎么样啊?”鲁亢道。
“呸,次仁那个乱臣贼子,将寡人陷入危难之中,要不是寡人洪福齐天,吉人天相,说不定就驾崩了。那逆贼,早被我斩了。”
“啊?!”众人都是一惊。
“大叔,次仁带队上山,预料不到未知的危险生物,也不能全怪他。其实他告诉我们,在下山后曾经自己进入草原,漫无目的地寻找您,发现一大片沙漠,实在无能为力才放弃。我们和他登雷鸣山,结果这次是他被大隼抓进沙漠,我们豁出性命进来寻找,您就算对他有怨,也不应该下杀手啊。”厉雷道。
“我倒是想下杀手来着,可是大福国有大福国的国法,不能就那么便宜他了。所以我把他留着祭天,一会儿就拉出来祭了。”
“嗨,闹了半天还活着,大叔你也太能调理人了,一惊一乍的。”鲁亢道。
“要祭天,莫非……”厉雷想起什么,回头看广场上那个巨大草垛。
那里聚起许多土著,有些人手里拿着火把状的木棍,但是并未点燃。
“火祭?”索菲雅叫了出来。
“正是!”有福大叔铿然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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