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轩松开自己的怀抱,望着女子坚定的眼神,忽而有种失落感。原来她没有想过一直陪着自己,原来她只是还没对自己失望,她并没有对自己......
语兮眯眸看着男人漆黑的眼中那有些消散的光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妥,忽而勾了勾唇角,偏头问道,“你没把握?”
男人的眸子在刹那变得深邃起来,剑眉微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你质疑我?”
语兮垂眼笑了笑,重新向后靠去,还未触及软枕,身子已被男人接住。张口先道,“这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轩揽住语兮的身子,继而将自己也靠了过去。背靠软枕,怀中是女子柔软的娇躯,长腿扬袍半搭在榻边,低眸回想,“还记得靖承第一次为你诊脉吗?”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燕雯还是王妃?”语兮顺从地靠在男人怀里,感受着他拨弄自己发丝的轻柔,开始回顾往日的种种。
祁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询问,“你是何时看穿燕雯的?”
黑暗中的身子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语兮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是我打乱了什么吗?”
祁轩压在语兮腰间的手稍稍上移,捏住她此刻有些微凉的手,“我只是没有料想到你对查芝箬的影响这么......应该说效果显著?”
语兮并没有多少被夸奖的愉悦,心中很多猜想有了实质性的定论。侯爷和王妃果然都在利用燕雯,一个用情,一个未知。那么燕雯又真的只是个被利用的单纯角色吗?稍稍转首望着男人的眼,“所以这一次,燕雯会怎么样?”
“她不会被赶出去,至少现在还不会。”祁轩的眸光中没有任何怜悯,被语兮仰望的眼中没有隐藏他此刻心中的狠厉,“她的结果早已注定,只等她何时再度出手。”
语兮的心底透出了一丝寒气,可同时她也非常清楚,在这个侯府里,在那个宫苑里,没有什么路是洁白纯净的。一切都会有牺牲,只要值得,只要无悔,那就说服自己接受这残酷的一切。
“觉得我残忍吗?”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祁轩淡淡地加上了一句。如果她忍受不了这一路上的荆棘,那么应该放手让她离开,还是逼迫她从此顺从。
语兮慢慢阖上眼眸,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番。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开口,“为了活下去不是吗?”
祁轩的心出乎意料地被那一句话的慰藉所填满。也许她还是不愿的,因为她的善性还没有被这里的黑暗磨灭,但她又是理智的,她清楚这里必须的生存方式,所以她懂得他的选择。
祁轩垂首吻了吻语兮的发,“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刻意寒凉的心剧烈地震动着,他是在向自己许诺吗?仅仅因为这次没打招呼的设计?还是他依旧记得自己那曾经许下的生念?语兮的心莫名地跳得很快,从前因为跟他的约定而带来的沉重感变得有些不一样,如今有一种......悸动的感觉。
那一丝丝的重视,让她有些心情愉悦,而原因兴许于他只是简单的一句利用招抚。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微妙而暧昧。
祁轩的手不自觉地更紧了一些,搂住她肩头的手稍稍下移,能够听到怀里人有些压抑而急促的呼吸。黑眸闭了闭,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呼出的气息扑打在语兮的颈间,倒有丝炽热的灼烫。
嗓音因为情绪变得低沉而沙哑,祁轩埋首在语兮耳边,低低地转移了话题,“饿了吗?”
语兮略有迟疑,终归还是点了点头。自赵全登门的午前,时至现下的入夜,便是没有所谓的身孕,饿了也是应当的。只是......“你不觉得王妃才是被利用的那个吗?”
祁轩呼出一口气,平息了心里的躁动。扬声吩咐钟鸣准备,这才回应,“若非那样,你以为这个局怎么铺得开?”
“所以那对步摇到底是......”
“皇后赏赐,若被发现遗失,她的罪责可就大了。”
语兮有丝无奈,抿唇抱怨,“......所以你也不是什么都偷啊。”
祁轩被她的话逗乐,轻轻一笑,“我可是特意留了一只帮你洗白的。”
语兮斜目扫过男人的笑容,神色有种“明明都是你的错”的意味。随即想起什么,“所以那个暖手袋也是你故意为她准备的?”
“我应该只是吩咐钟鸣将这件事儿做得张扬一点。但如果她能利用上,就可以更明确地掌握她的心理。”祁轩抬手示意语兮侧身,手臂一捞,拉近她的双脚,衣袖一抖,覆掌在她受伤的脚踝上,“你有身孕,不能开那些活血化瘀的膏药。这扭伤暂且忍忍,我每日帮你运功催动片刻,应该用不了太久便能正常活动。”
语兮感受到脚踝那被忽略的胀痛得到了很清晰的缓解,听着祁轩的话,忽然抓住其中重点,“每日?”
祁轩转向她脚踝的侧脸牵起一丝笑意,“夫人有孕,难道本侯不该日日相伴吗?”说着还挑了挑眉。
俊朗的轮廓在不太明亮的月辉下带着神秘的吸引力。语兮的喉头动了动,随即偏开脸,“我有伤,招待不了。”
“这样才更有效果不是吗?”祁轩移动了一些覆手的位置,看着她依然隆起的脸颊,声音变得淡了很多,“明日我会让查芝箬来赔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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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芝箬看着被男人抱上美人榻的女子,心中恨意愈增。扫了眼退离廊下守候的燕雯,心中不免更加愤恨如今就连可用的棋子也帮不上忙的无力。
步摇一事的确是自己和燕雯合计的栽赃,虽然好巧不巧发难的时候意外发现她怀有身孕,但也并不能完全将偷盗一事抹去。
至少,另一只步摇不明去向,如今一样没法儿跟宫中交代。
可眼下不是柴语兮上凝析堂解释,反是她查芝箬应侯爷之令前来云冥阁,这就让查芝箬的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这次风波的收尾。看着男人细心地为她盖上护腿的小毯,查芝箬心中一沉,怕是局面难以如愿了。
语兮抬眸望着男人认真的侧脸,忽而有些觉得害羞。不同于以往人前的亲近,语兮能感觉到他的行为中少了些往日里的程序化,有种独特的用心在里面。
似乎是,他变了。
黑眸突然扬起,女子的注目就那样撞进他的眼里。祁轩勾唇一笑,身子挡住她的地方,悄悄地刮了刮那俏皮的鼻尖,眸中有丝狡黠。不等她反应,已是回身扬摆在与她隔开一个小几的距离落了座。
语兮微红了脸,收回目光转眸看向查芝箬,抿了抿唇,不说话。
祁轩也没着急开口,待怜儿呈上一早吩咐的银耳枸杞红枣汤,侧身倚在几上极为耐心地舀了舀吹凉,这才推到语兮面前。见她双手捧起,手指扣了扣桌面,“说说吧,前因后果。”
查芝箬看着男人对自己不曾有的温柔用在了别人身上,心下妒意正浓,就有那熟悉的指尖扣响桌面的动静入耳。将将回神,男人的话已传来,张了张口,却又自己止住。
谨慎地四下一扫,确认没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后,声音带着委屈,“那日妾身发现皇后娘娘所赐的珊瑚步摇在寝殿遍寻不见。兹事体大,不敢随意敷衍,这才传令全府搜查。”
“皇后娘娘是在那次六殿下和......柴夫人中毒一事定下罪魁之后单独召见妾身所赏,其中深意,侯爷也明白。是以妾身一直很着急能不能寻回,若是拖累了侯府......”查芝箬手指绞着丝绢,“妾身便是自裁也罪难可恕了。”
语兮淡淡地看着查芝箬游刃有余的情绪演绎,手中的汤勺没停。直至用完了一整碗,方抬手重新掖了掖盖住双腿的毯子。眼眸越过查芝箬看向廊下的燕雯,面无表情,只是凝着她不再抬首的侧影,发觉她的忍耐。
祁轩斜眼看着语兮突然勾起的唇角,视线随之放远,指尖却又扣了扣,催促查芝箬的铺垫。
查芝箬心中再有不满,也只得忍下,眼睛有些发红,抿唇再道,“妾身回忆了这段时日曾去过的院落,仍无结果,只好将整个侯府都定为搜索范围。”查芝箬抬眸扫过男人的神色,“为了以防万一,这才让赵全领人来了云冥阁。”
祁轩听到这轻轻一笑,伸手捏过语兮的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继而拨开发丝露出她仍旧有些微肿的左颊,“所以你告诉本侯,这一巴掌也是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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