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送来的吃食不多,但满满的一罐鸡汁白粥,却是很勾人胃口的。
语兮平日的习惯本就不是大荤大肉,近半月来身子疲累,吃得不好又胃口不佳。如今心弦放松,再嗅那浅浅的香味,不觉也有些饿了。
钟鸣将菜布好,同语兮见过礼,便转到里间的另一侧开始搬弄屏风。
语兮略有奇怪,但眼下已经被馋虫支配了心思,不等祁轩开口,已是顾自步到桌边坐下,添粥执筷,脸上带着小小的满足。
黑眸扫去,男装的她侧影单薄,容资清丽,倒也是位俊俏公子。若非做了安排,还真不放心。
见她吃得正好,一时也不再打扰。起身将纸卷在烛火上燃尽,瞥了眼榻上被她放在一边的锦囊,不动声色地收进袖中,顺手将她的玉兰簪放到自己平日搁置玉冠的案上。
钟鸣布置好一切,错身在屏风后向祁轩行了一礼,便无声地退下了。
静静看着她就着小菜喝完手中的白粥,筷箸归桌,祁轩轻轻一笑,“吃得好吗?”
“自然。”语兮舔了舔嘴唇,“味道很好,你不吃点吗?”
“我在营里吃过了。”祁轩将手在桌边摊开,看着她放进来的小手,“钟鸣备了热水,你先去沐浴,明日再让靖承过来瞧瞧你的脉,看还有何需要调养的。”
语兮闻言转首望向那侧被屏风挡住的所在,黑暗里有寥寥雾气腾升,心知这就是方才钟鸣默默准备的。笑了笑,才被男人拉着站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祁轩的脚步稍稍一停,黑眸微敛,“还有几天。你先去吧,待会儿钟鸣会把换洗衣物送来。”
既然男人这样说,语兮自是也没再多问。男装穿得久了,裹胸总归有些束缚。风尘仆仆,就连外衫也只是略微干净的一件,是该好生洗洗了。只不过......
语兮转首看着正收拾碗筷的男人,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沐浴。
虽然心中有些顾忌,但他们毕竟是夫妻,又已然定下了心意,实在不该再这么扭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语兮绕过屏风,手才覆上腰带,视线中就看到一个光亮自屏风那侧靠近。然后,一个烛台被推了过来,接着那人修长的手指便收回了。
有些紧张,有些暖心,最后化为唇角不受控制的笑意。
......
耳边的水声断断续续,让本想静静研究地形图的祁轩有些心不在焉。
心绪有些飘忽,但他的视线仍旧定在桌案上铺就的地图上,片刻,却也没研究出来什么。直到祁轩当真将心思放进去,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之后。
更漏作响,三更已过,祁轩这才闭眼将方才考虑的计策重新梳理一番。伸了个懒腰,转首去看那边将尽的烛火,猛然发觉,那里的水声,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响起。
心中惊疑,自是起身快步过去查看,却见那人歪头靠在木桶边缘,无声无息,更无动作。
顾不得再多避讳,祁轩一个箭步跨至桶边,才要伸手探息,只见女子长睫轻颤,竟是睡了过去。不由心下无奈,扶额摇头,这是该有多累啊。
水波粼粼,雾气消散,玲珑妖娆的身形几乎没有阻隔的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连着她肩头的红梅,也莫名艳丽了几分。
祁轩喉头微动,到底别开了视线,扯了早前钟鸣送来的里衣,将桶里还未惊醒的女子裹着抱了出来。身子因着水温有些偏凉,青丝还滴滴答答的坠着水珠。祁轩也没计较因此被弄湿的衣衫,将人放回榻上,拿衾被盖好,这才取了帕子将她身后散开的发丝缓缓擦干。
期间语兮的眉蹙了几次,也不知是被弄疼了还是梦到了什么,但总归,是没有醒的,可见她连日来精神上是多需要一次长久的休憩。
黑眸里有些摸不清的情绪在翻涌,可最终还是归于平静。起身,掖好被角,拨开她已近干了的秀发,俯身轻吻,继而转身出了房间。
静夜无声。
......
等到语兮再度清醒的时候,已是日头西斜。
午后渐沉的阳光透过窗缝徐徐地洒在地上,泛着红光,让人不觉有了生气。
思绪慢慢找回昨夜身留夜城的记忆,语兮抬眸撑起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拢着一件并未好生穿戴的里衣,忙将衾被也一并拉拽了起来。
视线里的男人在书案前执笔轻提,似是没有察觉自己的醒来,只一味用心的在需要的时候落上几笔。笔杆上的指节分明,侧脸被鬓发挡去一些,但并不影响你发觉他的俊逸。
思忖片刻,正欲开口,就见那人置了笔,转首笑望,“醒了也不说话,是想看多久?”
分明是句有意的调侃,但还是让语兮微红了脸颊。眼眸微滑,侧过脸去,“什么时辰了?”
案上的东西没有刻意收拾,嘴角噙着笑意,抬步走近床榻,“快入戌时了。”说着在榻边坐下,看着女子散乱的发丝,“睡得好吗?”
“一觉这么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虽然嘴上这么说,语兮倒没有多少惭愧。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衾被,“品铭的病好了吗?”
黑眸意味不明地扫过女子攥住衾被的手指,闻言答道,“晨起还有些腿脚虚浮,将养一日,明日自会来向你报到。”
语兮点了点头,复又朝书案的方向望了一眼,“你不用去大营吗?”
“你不想我在这儿吗?”
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料反被人噎了回来,语兮一时怔了怔,不知现下的状态该说什么好。
自己能回忆起来的最后,便是在屏风后入浴,但眼下不仅天色转换,身处之地也从木桶里变成了床榻上,不难想象是谁把自己抱过来安睡的。
明明只是沐浴,自己最后却睡着了。本就有些羞耻,偏偏还可能是男人将一丝不挂的自己捞了出来,未经人事,怎么可能完全泰然处之。更不论这独处的环境,男人靠近的呼吸了。
语兮心下紧张,祁轩也不是什么都没察觉的。心下轻轻一叹,撑在床沿的指尖扣了扣,“梳洗穿衣吧,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耳听男人的话,语兮莫名的没觉着安心,反而觉得可能是自己过分,惹恼了他。
想起他们之前说的“心甘情愿”,其实自己也不是在拒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距离下的接触。明明拥抱都那么简单,为何偏偏这一步,有些不敢呢?
但思绪毕竟是思绪,身体的反应总归是没法儿解释清楚的,因为在语兮回过神来之前,她已经伸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祁轩有些意外,回首看着语兮脸上似乎也有些意外的神色,心念一转,却是回身抬腿压上了床榻。伸手轻轻拉下她还捻住自己衣袖的手,倾身靠近了些,将她的手压上自己的腰带,嗓音揉上些许魅惑,“兮儿想要什么?”
男人的力道不大,但语兮却挣不开。腕上,手背上,俱是他的温度,鼻息间,也夹着他身上的香料味道。熟悉中带着些许未知的诱惑,让人禁不住想跨出靠近的那一步。
面前的女子衾被斜披,按住的手片刻也没有柔软下来,那无从约束的里衣却是滑落了一片。红梅如露水欲滴,起伏的胸口锁骨精致,那张脸上的红晕愈渐愈浓,唇边荡起轻轻笑意,俯首便将她的红唇擒住。
辗转缠绵,伴着引诱和探索,静谧的午后内室,忽然便漾起了满满春意。
分开的片刻,祁轩抬手擦去语兮唇上的津液,声音带笑,身子也越发凑近了些,“兮儿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话音未落,语兮就感觉到有些心痒难耐。她抬眸看着面前半张脸被床帏的阴影挡去的男人,双手早已在亲吻间放松了力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凌乱的模样,但她很清楚,此刻男人的眼里,不过一个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矜持的。
语兮不再考虑身上的衾被和里衣何时会滑落,微微垂首,绕过他曲起的膝盖,探手在他腰间寻找着出口。
很快,祁轩的衣襟因着腰带的迷失渐渐松散开去。一双小手略有些颤抖地伸进他的领口,层层向下,拉开了他的衣衫。
这是语兮第二次主动地将手覆上祁轩的胸膛,但比起上次外人所迫的情势,这一次,指尖的颤抖不住地宣泄着来自主人的兴奋。
祁轩静静地调整着已经开始急促的呼吸,黑眸微眯,却始终没有有所动作,生怕惊到正在努力迈出这一步的女子。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却是第一次有耐心等待一个女子的逐渐适应。她的指尖所到之处,都在他的皮肤上点起一簇簇看不见的火。
直到这时他才蓦然发现,他似乎从未这样缓慢地享受过这些。每一次的直奔主题,让他了无趣意,全凭本能继续。但现在......已是心在指引一切。
比起男人的些微神游,语兮则是有些遗忘这状况下该有的反应。头一次如此细致的触摸男人的身子,情欲比起好奇,已显得不那么重要。
直到她在男人大敞的衣衫内,摸到了他腰侧一道不浅不深,但似乎有寸长的伤疤。才要抬头询问,就见男人的黑眸里闪着细微的火光,有些压抑,有些撩人。
想问的话还未出口,腰间便直接接触到了男人火热的手掌和衣袖。望着他欺近的脸,语兮的眸子才要转开,便被自己强行克制住。想了想,双手攥住他肩上还未褪去的衣领,轻轻一拉,将自己送了上去。
之后,便是从未想过的一发不可收拾。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