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筠次日醒来,只觉得身子倦怠,也不知是不是时辰已晚,帐外透进来的光深觉刺眼。
她颤了颤长睫,没挣扎着起身,翻转过来想逃避那些打扰她的光亮,便有什么人贴心的覆住她的眼,将一切都隔离开。
洛筠弯了弯唇,忍不住又在被子里缩了缩,却猛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待意识完全清醒,那人的手心也感觉到了她忽闪的睫毛,就听一道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醒了?”
祁轩任由洛筠将他挡住她眼眸的手移开,黑眸望着那双也算不得不自然的绿眸,手指在她脊背一滑,扬唇笑了笑,“不着急,再睡会儿。”
尽管初初发现和男人赤裸着同榻而眠是有些不适应,但毕竟不论欢爱还是睡在一处都并非第一次,洛筠还是很快就定住了心神。
她坦然的在记忆里搜索昨日的种种,然后略带惊异的发现,他今日的态度竟然这么好?
“不想睡的话就起来洗漱。”察觉洛筠在思考,祁轩拍了拍她的臀,率先坐起了身。
深秋的时节还不到会准备炭火的时候,男人陡然将上身暴露在即使是帐内也一样微凉的空气里,让追着他转眸的洛筠不觉又缩了缩脖子。
祁轩随便扯了件外衫披上,打理完自己,正要翻过洛筠下榻,就见她一双绿眸盯着自己。眉梢轻挑,男人重新覆身而上,“为了达到目的,觉得自己亏了还是赚了?”
洛筠皱了皱眉,随即扬手勾上男人的颈项,“那为了套出消息,你是赚是亏啊?”
对视中的黑眸眸色沉了沉,唇压向女子有些干燥的唇瓣,待将那里变得水光盈盈,才提了口气起身坐到榻边,“等会儿我让如默过来给你看看,中午来陪我用午膳。”
洛筠盯着帐顶发了会儿呆,直到男人站起了身,她才半支起身子朝他望过去。
胸前风光被她攥着被角挡住,绿眸随着祁轩倾身在榻尾挑拣衣裳的动作而动,然后她便开了口,“打算放弃了?”
祁轩手下不停,直起身子的时候瞥了洛筠一眼,唇角调笑,“你觉得呢?”
洛筠眯了眯眸,随即回以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轩理了理领口衣襟,转去屏风那侧很快拿着身清爽的锦服回来,一面给自己套上,一面轻轻开口,嗓音藏着笑意,“你不是很清楚吗?”
洛筠微微一怔,看着男人顾自整理腰带,重新躺下了身,“有一具这么被皇帝中意的身子,还真是别人如何都羡慕不来的幸事。”
“能把传言变成事实,不是很好吗?”
洛筠扯了扯锦被将自己裹住,“那你预备许我一个什么位分呢?妃,贵妃,还是皇后?”
祁轩穿戴整齐负手立在榻前,眼眸扫过某处,继而垂眼看着那张被锦被挡去不少的小脸,略想了想,反问道,“你想要什么位分?”
黑眸里的女子长睫颤了颤,好似轻轻一笑,却并没有开口。
祁轩心中一叹,转身招呼品铭入内伺候梳洗。待得离开,这间不大不小的营帐里才响起一句话,“我要你的心。”
......
祁轩批了一半的折子忽然有些走神,就那么一手扣着奏折一手执着朱批坐了会儿,到最后,干脆将东西都放了下来。
他兀自在桌案后枯坐,指尖叩出声响,然后他便从身上摸出一串紫玉芙蓉。
没错,就是洛筠的那串紫玉芙蓉。
临出帐前,他一念心动的顺手收进了袖中,品铭或有注意,但女子放得那么不仔细,让他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东西,也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
毁了它?他还不至于那么冲动。可借此试探,他总觉得得到的结果还不如不要。
是不自信吗?是怕这些年过去被他比下去吗?
祁轩摩挲着手里的紫玉,想起储秀殿那席他任性而为的紫玉帘,黑眸不自觉的眯起。
仿佛机缘巧合又似命里注定,男人手中的紫玉突然出现了一处凸出。
祁轩凝眸盯着那异样看了半晌,动手拆解,便发现了一张指宽的小笺。
上有八字,引人遐想,但男人只不动声色,将小笺还原,恢复所有痕迹。
正在这个时候,外间品铭禀报。祁轩应了声,将紫玉芙蓉捋顺了放在手边,朱批入手,再抬眼,那双绿眸便出现在视线里。
洛筠来时拿定了主意,入内之后一如往常的没有行礼。她自行寻了软榻的一处坐下,顾自倒了杯茶,刚送到嘴边来喝,就发现男人手边有什么东西亮亮的,细看之下,心头一跳。
祁轩翻着奏折不时的批注几句,实则是用一册已经批过的掩饰他的悄悄观察。他清楚洛筠有一瞬藏在眼底的慌乱,可她比他想象中更快的镇定下来,继续喝她的茶,完全没在意的模样。
是佯装还是真的无关紧要?又或者和他当初给语兮那件表明身份的梅花玉佩一样,丢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祁轩拿不太准,况且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他竟有些心猿意马。
抬手换了本折子,男人状似无意的开口,“如默那边怎么说?”
洛筠放回茶盏,捋了捋垂下的衣袖,“上了药,不会有什么大碍。”
男人没再多言,拿还未打开的折子叩了叩桌面,见女子望过来,眼神示意她走近。
洛筠不明所以,面上只一派平静,等到在男人身侧站定,他已置下手中东西,取过桌上的紫玉芙蓉,亲自给她系上腰带。
“晨起品铭收拾,错拿了你的东西。”祁轩说着抬眸撤手,“看你昨夜入水去寻,想来是件重要的。我记得那日你在湖边放灯,就带着它。”
洛筠很自然的垂眸扫了一眼紫玉,闻言浅笑,淡淡开口,“人总会对某些旧物特别怀旧,不是吗?”
祁轩伸手揽住女子的腰,稍稍施力,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所以你是在暗示我了?”
“所以你是不准备许了?”
黑眸微眯,勾起女子的脸,“那我们不如先说说清楚,我要献多少殷勤,才能......嗯?”
男人未宣于口的意思洛筠听得明白,尽管她不认为他态度的转变就为了这样一个目的,但与其先露了马脚,不如静候接招。
绿眸扬起,带着有意无意的媚态。身子绵软的向男人靠近,指尖修磨过的指甲轻按在他的唇瓣上,女子微微偏头,贴上他的耳垂,呼吸如炙的撩拨,“这可真得好好算一算。”
祁轩掩眸享过那阵酥麻,越发放松的靠在席座里。沉水的黑眸侧转望住那双只有自己的眼,微微倾过去,还没碰上她的唇,就被外间的争执打扰。
两个人都没去查看,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完成将成未成的吻。
直到有人冲进了营帐,绕过屏风撞到他们跟前,好似存了长久默契般的两人都往前靠了靠,不过擦过唇畔,就遭人厉声斥问,“你,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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