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抬眸看着身前正同祁轩说话的男人，身上的三品官服有些宽大，神色看似小心翼翼，却还藏着一些不以为然。直到祁轩突然厉声斥责了一句，男人的脸色一瞬有些尴尬。
其实倒不怪祁轩不给他情面，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若此人当真有能力处事倒也罢了，偏生凭着个皇后表兄的身份谋了职，干的都是些自己没法儿收尾的麻烦事儿。
没对朝堂捣出什么乱，可总要顾忌着时时在后打扫烂摊子，再好的耐性，也有磨光的时候。
不过这些情况他们早有准备。若非看中此人“才干”，查家那么多支系，怎会偏偏挑了这么一个？
明澈略显无所事事的跟在两人身后。
下朝后品铭传话说祁轩找他，本是要一道回储秀宫的，可这位查大人挺积极的过来说有事要与皇帝商议，掂量了一下他可能提及的内容，明澈主动退避等候。
及至谈话结束，男人行礼告退，明澈等到看不见那人身影后，才上前在祁轩身侧站定。见他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不由打趣道，“如今恨铁不成钢，也得怪你自己偏找了这么个主儿。”
祁轩闻言，垂下手拿黑眸斜睨明澈一眼，哼了一声道，“要是换一个，到时候还不定有多麻烦。”
“话虽如此，不过......”明澈压低声音，抬手示意男人先行，“查家那几本账簿的位置已然探得，等安排到位，还是需要一个契机才好。”
祁轩负手在后，听明澈这样说，不由提醒，“内务府的两本账可不是白做的。”
明澈眼眸转凉，抿了抿唇，到底也没有多说。
结伴而行刚静了一会儿，明澈正欲询问召他等候是有何事要吩咐，就听身后有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挑眉侧首，跟在他们身后的品铭已然挡住了来人。
来的是名婢女，明澈有些眼熟，却一时没认出来是谁身边的人。回首去看身侧的祁轩，见他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叫上前来询问的意思，思绪一转，大抵知道起码不是那位娘娘身边的。
因有外臣在场，品铭自是不会让婢女直接向祁轩禀告内宫之事。就算明澈不用他那么避讳，可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免了为好。
谁知他这边刚要开口问问情况，那婢女突然抢步上前，他虽再度拦住，但防不住那人直接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突然晕倒了，您快去瞧瞧吧！”
明澈抬眸，不动声色的和品铭对视一眼。后者依旧阻拦着婢女的靠近，时不时确认着男人的反应。
祁轩皱着眉，看出那婢女心焦的不是皇后的病情，眯眸斥道，“皇后晕倒了就该去请御医，朕能瞧出什么！”
旁边的明澈一听，忍了忍终是没笑出来。品铭大约知道男人对那位皇后表兄的不满，如今有人提起皇后，确实很难不被波及。
婢女被皇帝一斥，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这种情况，来时路上打好的腹稿都用不了。
祁轩扫了眼那人衣着，敛了眉，看了品铭一眼。品铭会意，转而将人打发走，但除却嘱咐她去请御医，对皇帝会不会摆驾一事，只字未提。
眼见婢女无奈走开，明澈瞥了眼祁轩神色，待他启步这才开口，“你是不是猜到是什么事儿了？”
祁轩的手握拳抵在唇瓣，听言只摇了摇头，可心底总有种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的感觉。他想了想，抬手招来隐藏着的暗卫，“颜妃和筠贵人现在何处？”
那暗卫没多迟疑，抱拳一礼回道，“半柱香前来报，颜妃略感不适已告辞皇后回宫，筠贵人今日称病并未请安，不过现下瑾公主和蔻丹公主正在赤雪宫中。”
后面这句让明澈不由挑眉，扫到祁轩眸光一闪，他已出声追问，“两位公主是何时去的？”
这几日慕容瑾常拉着蔻丹出宫消遣。万寿节之前她们本就无事，没什么正当理由阻拦，是以几次之后，诸人都有所习惯。但今日这个时辰不仅还没出皇城，竟还去了赤雪宫，这实在......
暗卫闻言继续说道，“来报时两位才到宫门口。”说完瞄了眼二人神色，又补充道，“据那边传话，说是蔻丹公主想见一见那只赤火，这才临时打扰。”
既是蔻丹提出，那慕容瑾的嫌疑就小了很多，只是期限将近，仍旧不得不防。
“注意赤雪宫的动向，如果一个时辰后两位公主还未离开，即刻来报。”祁轩定下吩咐，听到暗卫应了声，便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在后的品铭没有多言，明澈更是兀自思量着。
蔻丹当初从语兮手里接过了赤火，养了段时间，后在她离宫重回松枫山前，被明霍讨了去。
虽则祁轩从洛筠那儿知晓小离就是当年那只赤火，但总归赤火难寻，蔻丹有所耳闻后前去探访，倒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从她回宫到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怎么今儿突然又想起去看了？
祁轩眯了眯眸，想到后来的中毒事件，又觉得这个时机不能太过苛责。静了半晌，他忽然掉转方向，“去景仁宫。”
品铭和明澈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明白过来男人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
结果祁轩没理他们的意外，侧眸扫了眼明澈，“你也一起。”
明澈一怔，随即跟上已经走开的祁轩，抖了抖自己的朝服衣袖，“我一个外臣，你让我跟去景仁宫做什么？”
男人脚步没停，轻哼了一声，“爱去不去。”
这话一出，明澈就有些尴尬了。不知道祁轩打的什么注意，可想到才被告知皇后晕倒，瞥了眼一旁跟随的品铭，皱了皱眉，到底是行了个君臣之礼，“臣遵旨。”
......
当明澈踏入景仁宫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中，又多了个祁轩吩咐叫来的谢如默。
景仁宫惯常不是他伺候，所以男人命他过来，显然是对皇后的晕倒产生了怀疑。
尽管谢如默在某些方面已不值得信任，可事不关洛筠，依靠一下他的医术，想来也没什么大碍。除非......那位的不在场是为了故意避开这些还不清楚缘由的事端。
而如果真有意外，那她和颜吟的行踪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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