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母亲吗?”
祁轩闻言顿了顿,随即宠溺的笑笑,“怎么会?人之常情罢了,任谁都需要适应。何况就算如今你愿让我和苏苏沫沫接触,他们也未必能马上开口喊我不是吗?”
没等语兮回应,男人紧接着再道,“我知道原因,自然也能理解你。”
“说实话,即便我当年极力想将母后救出来,但真的得偿所愿之后,多年不见的生疏感并不会因为这种激动而退散。她缺失了我的成长,我没有陪伴她度过煎熬。”
“刚登基那会儿我也时常请安探望,可还是会不自觉的保持客气的距离,想要在她身上找到记忆里的样子,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安抚自己,告诉自己她还在,母亲还在。”
祁轩稍稍吸了口气,揽住语兮的怀抱又紧了一些,“作为人子尚且如此,又怎么会责备无辜受害的你?”
语兮配合的往男人怀里又钻了钻,听他说话,感激理解的同时,也心疼他自身。
“对不起,当初因为我,我娘和柴衡算计了你。”
祁轩轻抚语兮后脊的手顿了顿,末了,尽量轻快的打趣,“真要说起来,也是你算计了我。如果你不是你,我怎么会动心?”
后面的话,祁轩没有说下去,他不想让语兮觉得他们的在一起反而促使了许多悲剧。
这其中的联系剪不断,但这不代表就全是他们的过错。很多事情,有很多人自己的选择在里面。就好像柴衡虽布置许久,可若没有最初书信的上报,依旧可以相安无事。
“快睡吧,别太花心思,时辰也不早了。”
思绪遭到打断,语兮眨了眨眼,枕着男人手臂的脑袋移到软枕上。她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又闷闷开口,“我同敏璃说,要给他讲一个故事,可我现在倒有些后悔了。”
祁轩有些无奈语兮的不肯安睡,想了想,陪她继续聊下去,“是后悔应了他,还是后悔之前给查芝箬下了药?”
“你知道是我做的?”语兮有些意外,尽管黑暗里祁轩的轮廓不那么清晰,但她还是抬眸朝他眼睛的大致方位看了过去。
祁轩勾唇笑笑,抬手按住女子的眼,“别这么崇拜我,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他调侃的话和修长的手一并收回,极为耐心的解释道,“如果不是预估了她会发生意外,救心丸那么宝贵的东西你又怎么会给敏璃?”
“况且宫里的子息花半年左右我都会派人检查,她始终不曾发现,怎么这次出事,子息花便恰巧失了效?”说到这儿,祁轩的话音顿了顿,“你当初学医练习轻功,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但也不全是。”语兮蹭了蹭男人的肩窝,“医术从前在王府就有了解。断断续续学下来,兴趣使然,觉得好用是一方面,让卿梧知道我有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才能最后说服他。”
为了说服什么,祁轩不必猜就已知晓答案。可想到她在明知会对身体造成怎样损害的情况下仍执意回来,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想起一事,语兮低低笑了笑,“虽然我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像我当初那样反过来设计查芝箬,要花费的功夫实在太大。”
“我本是想放弃的,不过后来卿梧闹了个笑话,我就知道了如何运用药材来营造怀有身孕的假象。”
“所以当时是卿梧服了那药?”祁轩联系语兮的话做了小小的联想,唇角不觉扬起,“那可真是个不小的笑话。”
“卿梧当时都不信,以为自己诊错,还让我诊。”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女子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调笑,“幸好过了五六天脉象就消失了,那段时间我可是跟着他调了不少药。”
两人笑了一会儿,祁轩不觉又提问道,“虽然只有五六天,但你还是判断她熬不过去,会走极端?”
“我就是想以防意外罢了。”语兮拨了拨男人滑落的发,“她背负的东西其实也不少,只是人总有极限,在她能冷静面对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再说,贸然让你和大卫失去一个皇后,会很麻烦。”
祁轩捏了捏语兮的耳垂,想到她的话,这次没有多言。
“对了,你跟敏璃说,让他去听听他母亲之外的真相?”语兮稍稍抬眸,不自觉的躲了躲祁轩的手,“你怎么确定那孩子就能接受你的建议?”
“我只是跟他提过,至于会不会听,听进去多少,其实都没有预估过。”祁轩没有隐瞒,不仅因为这是事实,也因为敏璃的确没让他失望。
“他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没有因为他母亲或其他宫妃的纷争而变得随俗浮沉。最初我还会担心嫣儿私底下会被他欺负,可见过几次他护着嫣儿的模样后,他是真的很正直。”
“那样的话,他跟苏苏沫沫应该也能相处得不错。”语兮并不怀疑祁轩对敏璃的评价。虽然她没见过两个孩子过多的互动,但从敏璃秋猎时对待洛筠的态度来看,他始终有自己的判断。
女子顺势抒发的感慨让祁轩心头一跳。他知道此刻并无法看清她的神情,可如果敏璃能和苏苏沫沫作伴,就意味着两个孩子也要进入宫廷,失去自由,产生竞争。
不是他对敏璃有私心,而是他不确定语兮愿不愿意让她的孩子陷入皇族争斗的漩涡。
“你愿意让他们回来吗?不止是认我这个父亲,还要成为皇子,日后在朝堂摸爬,同兄弟相争?”
男人的话就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呼吸的热气,清晰的传递着他的不安与激动。
“只要苏苏沫沫肯认你,我不会有所阻拦。但他们已经三岁了,就算认回来,对外或许也只能称作义子。”
语兮抿了抿唇,“皇位的继承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我希望能者继之,而不是凭借感情和亲近程度来决定。”
“敏璃如今的样子就被教得很好,倘若苏苏沫沫没有那个才能,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兄弟之间,和睦为上,如果他们这一代再无血腥争斗,对我们还说,也是个慰藉。”
话才说完,男人的唇便印了过来。语兮有些反应不及,偏头想要避开,就听男人抵着她的唇慢慢说道,“遇见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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