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记得我，不怪我当初言而无信吗？”
关于语兮和陌嫣曾有过什么约定，除了当事二人，其他人全无概念。
只是真要算起来，语兮和陌嫣确实也没定下什么约定，不过是说了是来道别的人最后却没走，对于孩子来说，就像在欺骗罢了。
然而陌嫣听后眨了眨眼，小脑袋一歪，“父皇高兴，那我为什么还要怪你？”
言下之意，虽然她不懂其中纠葛或有什么原因，但你的留下换来了父皇难得的心情愉悦，那么接受你又有何不可？
孩子的思维的确不能用成人的逻辑来判断，可陌嫣言语里对祁轩这个父亲的看重，还是很让语兮欣慰的。
至少她没有盲目的不讲道理的把当年自己的“离世”，怪罪到无辜之人的身上，即便男人也不是绝对的无辜。
眼见这对真实的母女相见情况尚好，颜吟安心的同时，赶忙退开几步，将语兮和蔻丹让到殿内落座。
青琉适时的端上茶点，一应布置好后，就掩上殿门，和木玲一道守在殿外。
陌嫣如今有些咳嗽，小厨房给她炖着冰糖雪梨，这会儿还没有熬好。是以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巧精致的茶点，却不能尝一口。
蔻丹和陌嫣没怎么接触过，但看孩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由得就想要逗弄她。
趁此机会，颜吟抱歉的和语兮解释，“是我昨夜回来得太晚，让嫣儿等我的时候受了风。如果我有注意时辰或是让嬷嬷早些带她回去，就不至于......”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故意害她生病的。小孩子有点小病小痛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你不用自责，那么晚回来，肯定是内务府的事太忙了，那个大典肯定没少让你操心。”
语兮拍拍颜吟的手，看着已经和蔻丹熟络起来的陌嫣，稍稍压低声音，“我自己照顾那两个的时候也不是十全十美，你真的没必要有这么大压力。”
“何况一直以来你肯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我已经很感激了。”
颜吟还待推辞，却终究在语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蔻丹正听陌嫣小声表达着她对语兮能与她记忆中那副画像完美重合的兴奋，视线转落在女子透亮的绿眸上，觉得这个意外造就的色彩，圆满了一个孩子对逝去母亲的憧憬。
若非有这一区别，陌嫣不会自然而然的认为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就算在她心里，生身母亲的空当始终会在，但她绝不会因此而缺少母爱。
只是这种情况下，她会不会以为自己的父亲，就是冲着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才对一位女子有所好感，收入后宫，予以厚宠呢？
“嫣儿会觉得她抢了你娘亲的位置吗？”蔻丹稍稍转身，尽量避免让语兮听到后面这段对话。
陌嫣像是没经过思考，直接就摇了摇头，还很是不解的回视蔻丹，“为什么我要这么想？”
“因为......”蔻丹有些语塞，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陌嫣咳了一声，拿手捏了捏自己的喉咙，缓解之后，出口反问道，“娘亲是因为意外才离开我的不是吗？”
“如果没有母妃，嫣儿此刻还不知道会在哪位娘娘宫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过得简单快乐。”
她忽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掩住自己的嘴凑近蔻丹道，“要是被送去母后那儿，嫣儿肯定要累死了。也就皇兄能受得了那样整天跟书册为伍。”
话题似乎早就跑偏，而蔻丹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强拉回去。
新熬好的冰糖雪梨羹还冒着热气就被青琉端了进来。毕竟是人家的宫里，纵使之前也是一个宫里的人早就熟悉，木玲还是只做些打杂的活儿，让青琉来做主导。
小孩子不懂得克制，不明白咳嗽时应该少说话让嗓子休息下来。而蔻丹则属于一时见了侄女觉得新鲜，没有顾及到，以致被羹汤的香气蛊惑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蔻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语兮和颜吟，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颜吟招呼陌嫣喝冰糖雪梨的话给掐断。
语兮朝蔻丹笑了笑，神色安抚，示意她不必在意。
正当陌嫣配合的在颜吟一边吹凉一边喂食的动作里刚把羹汤吃下半碗，一直安静的殿外，就传来了略显嘈杂的响动。
语兮和蔻丹立即对视一眼，颜吟也放下汤勺凝神细听。
没等三人有所结论，陌嫣还在奇怪怎么不吃了的时候，就见木玲推门入内，而后又赶紧将殿门掩上，“是皇后带着宫妃过来了，说是要探望颜妃娘娘和小殿下。”
“如此大张旗鼓，哪里像是来探病的了！”蔻丹轻哼一声，起身凑近殿门向外间打量，“就算是皇后驾到，通传一声的时间都不给，未免太过霸道了。”
“青琉在向皇后解释，但恐怕也拦不住多久。”木玲看向蔻丹，随后又凝视住语兮，“娘娘是不是该去躲一躲？”
颜吟也忧心的转眸望着语兮，“皇后直接带着在她宫里请安的宫妃过来，显然是来者不善。若是正面冲突......”
“她没去桐鹫宫堵我，想必也是忌惮着皇上。至于她是如何知晓我在这里的......”语兮抵唇思索的手骤然垂下，转向木玲，“你刚刚被她们看到了吗？”
木玲一怔，面色有些不确定，“青琉虽让我马上进来，但是皇后打头阵，传话的宫人根本来不及报进来。我们两察觉的时候，已经是能看到她们的情况了。”
“左右我是正大光明来的，我跟颜妃出去挡一阵，等皇兄来了，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蔻丹听出木玲可能已经暴露，那么尽快让祁轩救场，才能镇压住这些意欲闹事的女人们。
“不，木玲会守在殿外，意味着她的主子筠贵人在此。就算用圣旨解释说她被调职或是回到了延禧宫，不追究还好，可看这架势，怕是很难被搪塞过去。”
蔻丹闻此，咬了咬牙，“那暂时扮回筠贵人呢？”
颜吟思及此法毕竟对身体有损，刚欲规劝，就见语兮垂眸望了望一边懵懂的陌嫣。
她摇了摇头，弯腰将孩子抱起，“其实我如何现身差别都不大。关键是如果她们想让我的两个身份一起出现，要怎么收场？”
“皇上也拦不了？”
“他拦得太过，反而更遭怀疑。”
“那我们现在......”
“嫣儿，你知道我是谁吗？”见孩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语兮微微一笑，“记住，我是慕秋，是你的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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