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别冲动啊!”燕晴不敢强力拉扯情绪激动的查芝箬,只能紧步赶到她的身前,想要拦住欲图夺门而出的自家主子。
“燕晴你让开!都这种时候了,本宫怎么还坐得住!”查芝箬挥手就要推开挡路的燕晴,眼里满是忧色和急躁。
“娘娘,城郊的案子既已闹大,您再去找皇上求情,朝臣和百姓也不会答应。人言可畏,您应该想想该如何保住查家剩下的产业和声势,不然依查家的实情,牵扯进去的怕还会更多。”
“可城郊的田地就挂在本宫表兄的名下,无论如何都是会查到京城的很多交易。”查芝箬喘了口气,仍带着慌乱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燕晴。
“那就抓紧清算还能保住的部分,至少不能让整个查家都为这一件小事陪葬。”燕晴一字一句的说着,目光都停在查芝箬身上,“娘娘应该赶紧联络老爷,这种情况,别把您也给赔进去。”
“对,对,本宫是皇后。如果这个位置都保不住,查家想从头再来,都......”查芝箬头疼的扶着额,变故虽非突如其来,但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明明爹爹已经花银子将事情平复了下来,怎么还会再生意外?
是封口做得不够,还是田地的看守真的过分了?会不会是办事儿的没处理妥当,又或者哪儿出了纰漏,被得罪的对手揪着不放故意闹大?
不,现在再考虑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
无论是何种原因造成,查家都不是被诬陷的无辜之辈。她的家族有实实在在的过错,只要有证据,只要有证言,想定查家的罪责,实在是......太容易了。
“燕晴,你快去联络爹爹。表兄左右不是本家的人,需要舍弃就赶紧舍弃掉,抓紧时间把其他的牵扯和尾巴斩断,务必最大程度的保护查家的核心。”
“还有账本,那些账本,一定要马上处理掉。否则还没拿到证据,我们就会因为账本而陷入全面的被动。”查芝箬掐着燕晴的手臂,语速颇快的交代着要递给宫外的消息。
“奴婢即刻去安排,娘娘也要稳住,不可......”
“不,本宫要去储秀殿,本宫必须见到皇上。”查芝箬打断燕晴的话,返回内殿对着铜镜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本欲离开传话的燕晴听得这话,连忙追着查芝箬转回内殿,“娘娘,这时候去见陛下,势必会因查家的案子受到牵连。您刚刚不是还让奴婢去......”
“与其受到牵连,不如由本宫来一刀两断。”查芝箬捋好自己的发髻和衣襟,对着铜镜扯出一抹笑意,“面对一个大义灭亲的皇后,且看看朝堂上那些家伙还怎么编排本宫和整个查家。”
......
“父皇,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真的是查家侵占田地,压榨农户租金,牟取暴利,还闹出了人命?”敏璃仰首看着似乎在一心一意批阅奏折的男人,心中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定义。
太傅一直以来都没出现过什么异样,也不知是他有意隐瞒,还是得了他父皇的什么吩咐。
自己直到刚刚走在回寝宫的路上,才听到猫在一处的宫人讨论查家卷入的案子。而那分明不是突然爆发的一切,他竟然始终毫不知情。
那些词句的意义他尚不能全然参透,可侵占,压榨,暴利,人命?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还有那最后带着嘲弄的“查家快完了”,“皇后怕是要废了”,都令彼时站在宫道里的他顿觉周身如陷在寒冬腊月般冰冷。
他们同情的说着他这个皇子的前途将要一片黑暗,就好像那已经是上天注定的一件事儿了。
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不信,他不听,他不看,他只想向他的父皇问个清楚。
男人的沉默让他的手脚又重现了之前的那种冰凉,他努力的动了动手指,忽而在御案前跪下,“儿臣恳请父皇明示,您不能一直瞒着我啊!”
祁轩叹了口气,终是将手上的奏折合了起来。
他让品铭放敏璃进来,只是不想看他在外面胡闹。他原就没打算等尘埃落定后再让这孩子知晓,但他了解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考虑着要挑拣一些实情告诉他,但他如此追问,又令他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全盘托出。
“父皇,儿臣还没有向母后查证,您能不能,能不能......”
“璃儿,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回宫,京兆尹府门前的骚乱吗?”祁轩自御案后站起身子,黑眸直视闻言仰起头来的敏璃,“那就是农户们第一次对查氏田顷不公的状告。”
敏璃听罢后怔了怔,想起当日品铭打听回的说辞,又想起父皇最后表示的次日要对京兆府尹的过问,疑问随即脱口而出,“父皇那时候就知道查家真的牵涉其中?”
祁轩没有理会敏璃的问话。他绕出御案,几步靠近,将孩子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盯着他的眼眸,缓缓开口,“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这是......什么意思?”敏璃隐隐觉得有种不安正在心底快速腾升,他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却倔强的不肯停止探究。
祁轩吸了口气,站直身子,嗓音略显阴冷,“你以为以查家的能力,告到官衙这种事儿,他们会让它轻易发生吗?”
“朕刚刚说过了,那是第一次状告。而这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次,不去调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敏璃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却在祁轩抬手稳住他之前,强自撑住。他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男人的话,然后他有所妥协,又保留了一部分坚持。
“如果调查的结果果真如此,儿臣无话可说。但是......”敏璃抬眸,恳切的望着自己的父皇,“就算已不是第一次,那也是查家做的,与母后无关。”
“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借此,为秋贵妃谋夺后位。”
殿内的两道呼吸在这一瞬都沉了下来。敏璃害怕母后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祁轩则惊异于孩子敏感的判断和如此直白的表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只有两双一般无二的黑眸,在彼此对视。
“叩叩叩......”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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