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 第七十七章 回想之用
    敏璃侧躺在外殿的软榻上,盯着偶尔随风转动的珠帘,愣愣的出神。

    储秀殿内外全都静悄悄的,仿佛之前发生的那场冲突,根本不存在一样。

    无论睁眼还是闭目,刚刚的那些场景,那人的神态,入耳的对话,全部已清晰的印入脑海,由不得敏璃去回避。有些东西,毁了就是毁了,连复建的意义都没有。

    一次两次是气话,可次数多了,还能被称之为气话吗?

    怎么会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怎么能丝毫反思都不做?

    她分明就是,早已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敏璃翻了个身,悬于榻边的双腿也曲起踩在了榻上。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没脱鞋就这样上榻会受到怎样的训斥了,比起心口的感觉,其他什么都是无关痛痒。

    窗外透进的光亮有些刺眼,敏璃抬手覆于眼上,一面阻隔那还不算炙热的温度,一边掩饰他眸底的情绪。

    自己是被抛弃了吧?就像语兮质问的那样,母后虽说是为确认他安危而来,但除开最初的对视与交流,她根本没多看他一眼。

    或许是语兮的回归给了母后更加强烈的危机感,所以她对自己的期望越来越直接,越来越无关情感只论现实。

    可自己明明已承诺过会尽力完成她的心愿,她还是如此,那她究竟是对谁不放心?

    觉得自己办不到,觉得语兮甚至父皇会加以阻挠,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她不愿让自己同语兮关系亲近,一方面是因为她们是对手是敌人,另一方面应当是担心自己日后对待上出现差异。

    但她要的不就是那个位子吗?如果这么担心自己会抛弃她,那为什么不能像语兮一样讨好自己?因为觉得是他的生母,所以就没必要再多付出吗?

    还真是理所当然到无情啊!

    敏璃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他很想去问问,问问他的母后,还记不记得他的生辰,记不记得他上一次对她笑是什么时候,记不记得任何一件关于他的小事,记不记得他不是一个人偶。

    他明明已从榻上跃下,可只疾行了几步,就兀自停了下来。

    即便问出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呢?

    敏璃有些颓然的靠回软榻的木框。再多追问或争辩,即使母后改变了态度甚至观念,已经造成的伤口,也不会不留痕迹。

    敏璃伸手捶了捶发胀的心口,深吸一口气,脑中忽的闪过一个人影。

    自己与母亲隔阂至此,尚且无法做到坦然,那语兮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给与她有着那样渊源的太后送信送茶送点心的?

    到底是自己太年轻,做不到真的心如止水。就算她方才那般受母后话语所激,最后却依然平静下来,吩咐交代,有条不紊。

    敏璃下意识转眸去看那席紫玉珠帘,回想语兮离开前柔和的笑,缓缓阖上眼眸。

    抉择只能自己来做,不管再多理由如何规劝,有些东西,想象是远远替代不了真情实感的。

    查家的事儿没有必要再回旋,母后与之无关,加之废后涉及朝廷社稷,轻易不可为,想来受罚当有,过重该是不至。

    或许父皇会下旨将他交由语兮抚养,但后位仍在,于母后来说就还没到山穷水尽。那她又为何如此慌张,就好像她很确定自己的后位即将被夺一般?

    受牵而已,又不是叛国那种需要灭门的大案,母后她......

    “柴语兮,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暗示什么!”

    “你接近璃儿,不就是为了最后捅我这一刀吗?”

    敏璃的注意力有所调整,他回忆着那两句母后同语兮说的话,当时听来像在抱怨,可此时回想,还有种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以母后和语兮的关系,就算警告更甚至拿皇后的身份来压人,语兮怕也是不买账的。但她当时还是那样说了,是下意识的反应,有情急的成分在里面,所以她想掩藏的......

    想一想,语兮的上一句话说的什么?

    在说......对了,脏账!

    算脏账,是指查家的案子吗?这种比喻倒也不差,只是母后身在宫中,又怎会与此有关?若是查家的经手账簿都汇总至宫中整理入册,那早就该被曝光了。

    所以这个用词,还能代表什么含义?

    ......

    “皇上,已经半个时辰了。”品铭记着男人交代的时间,见时辰已过,连忙出声提醒。

    祁轩叩响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片刻后,“那就起驾回宫吧。”

    储秀宫前一如平日。查家的事儿已然进入深层探查阶段,不论它和皇后的关系,这只是朝廷寻常处理的事务中牵涉较广的一件,有经验的朝臣,都不会再投入过多的关注度。

    跨入宫门的男人脚步停了停,前院没什么变化,一如她的吩咐。

    他微微叹了口气,身形再动,直朝储秀殿走去。

    品铭刚在前推开殿门,还没撤离到一旁,就见敏璃正站在御案后翻找着什么,大惊之余,赶忙出声提醒,“殿下。”

    开门的动静其实早已让敏璃意识到自己被抓在了当场,但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如若停下,他便再没有机会验证猜想了。

    祁轩注视着头也不抬始终沉迷于找寻的敏璃,黑眸稍稍眯起。他随即抬手示意品铭退下,待得身后殿门被掩上,这才负手靠近,“璃儿,你在找什么?”

    男人的话音很平静,似乎没有责怪敏璃乱动御案,翻阅奏折的意思。就好像,他根本清楚他在找什么,或是他完全不担心,他能找出什么。

    敏璃的动作顿了顿,忽而从跪着的圆凳上跃下。他冲到祁轩身前,一双黑眸紧紧凝视,开口的话音却有些涩意,“母后的罪证是什么?儿臣想看看。”

    祁轩微微一怔,负在身后的手也不由握紧成拳。这孩子是怎么察觉到这一层的?

    男人无法立即确认牵引此事的契机,而面前的孩子,也正执拗的等着答案。

    “为什么这么说?你母后,还能有什么罪证?”

    “快给我看!”听得回复,敏璃不受控制的发起脾气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祁轩只是稍稍一顿,很快沉下脸来,“朕没什么能给你看的。”

    “是不能给还是不愿给?”敏璃对上祁轩的脸色,心底有些发憷,却仍强撑着,“除了查家之外,她应该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告诉我,她究竟还做过什么!”

    男人稍稍偏首,眸子斜眯,“知道与否,真的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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