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觉得自己刚刚换了她做得值得吗?还觉得自己能在她那儿得到改观吗?”
“她曾经害了你的父母,后来又想杀你。即便经年过后,她或许不再想取你的性命,但你以为,她就会接受你吗?”
“你救了一个你最不该救的人,她巴不得你死在那场大火里!”
“柴语兮,你坚持了多久来着?你为了讨好她都做了些什么来着?你不知道吧?她一直把你当成傻子一样的耍,她最高兴的就是看你隐忍自己的情绪,笑脸贴她冷屁股的可怜样儿!”
“怎么样?是不是追悔莫及,痛苦得难以自抑?”
“我今日就是死定了又如何?那也不会让你好过!你是得到了他,可你们之间隔着她那样一个女人,我便看你们再怎么过下去!”
......
心漪后面的话已经变成了独自发泄,她拽着语兮摇晃,而她身前的女子犹自出神,毫无反应。
眼下明明是最有可能制服心漪的机会,但祁轩也在动摇,以至于他没有动作,更没有下令暗卫行动。
从前的猜想再多,进行过再多调查,那都是无法建立在实证上的设想。纵使心中有过母后确有参与的准备,可今日真的亲耳听见,真的获得人证供词,到底还是对祁轩冲击不小。
一边是唯一的母亲,一边是一生的挚爱。
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决断,只能从中不断调和的难解局面。
他一直都清楚,语兮为了不让他为难,在太后这里做了多少努力。
他以为是敏璃那次语兮的所为到底感动了太后,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多少起到了作用,却不成想,他们都只是母亲戏耍的对象。
母后态度的软化是他的自我感觉还是配合的演出他已无从判断,只是身为相对旁观的自己都这般不易接受,更何况是当事之中,日日给母后送茶写信奉点心的语兮?
难怪每每自己问起她大火当夜的事儿她总是敷衍带过不愿深谈,即便她不知母后在这其中的作为,但她恐怕是有见到心漪的。
明知是谁想杀了自己,却为他隐瞒至今。就因为心漪于他总归比寻常女子要重要些,所以她受了这样的苦,都不肯对他明言。
卿梧那会儿找他“清算”时,亦没有提及此事,那么不难想象,她又一次把苦往自己肚里咽。
祁轩觉得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热,黑眸盯着跪坐在地上,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女子,心口一阵绞痛。
该怎么去安慰她才好?今后她和母后......
“柴语兮,现在你也不知所措了对吧?”始终无人回应的独角戏让心漪找回了一点点神识,只是她针对的目标,从头至尾都没有换过。
“你在我面前不是一直都很有优越感吗?眼下是什么感觉?慌乱,还是愤慨?”
“是不是觉得自己傻得可以,被人当成玩物,还一直舔着脸去讨好?是不是......”
“你住口!别说了!”耳听心漪还在不依不饶,祁轩终是忍不住吼了一句。
心漪的声音顿时收住,但很快又叫嚣起来,“你不就是怕她伤心吗?可我不说有用吗?你能把太后做的一切给抹消掉吗!”
“是你娘想杀了她,是......”
这次祁轩还没有开口,心漪自己就停了下来。他顺着她怔愣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殿外的廊下,那架才被他移出去不久的轮椅再度出现。
太后本就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除却受惊和脖颈处的些许皮外伤,倒实在没有达到需卧床静养的程度。
夏禾和如默都深知既然将太后换了出来,就不要再让她卷进去。可偏生太后很是执拗,他们劝说阻拦,最后却禁不住太后以死相逼。
没有办法,只得将太后带了回来,将轮椅停在廊下,让她能听到殿内的动静。恰好莫名安静了好一会儿的主殿突然又有对话声响起,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太后就已扶着门扉把自己挪了过去。
对上祁轩目光的一刻,太后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尽管这一瞬间他只是因为心漪的关注而转首望来,可毕竟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现在想不认,已经没可能了。
太后舔舔突觉发干的嘴唇,尽量平稳的开口,“皇帝,这件事......”
“那又怎样?”
没等太后解释什么,一度如消失般的那道声线终是响了起来。
语兮微微仰起头,谁都没看,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话,“那又怎样?”
女子总算有了反应,这让祁轩好歹是松了口气。不管她想怎么跟太后算账,眼下的情况,还是需要他们先解决和心漪的冲突。
殿外的人都多多少少因为心漪的曝光而对太后产生了抵触,可殿内之事他们不便插手,就此推走廊下的太后,似乎也不太好。
好半晌,却是心漪开口接话,“怎么样?难道你不后悔自己救了那样一个人吗?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语兮闭了闭眸,觉得颈间的东西压着不太舒服,刚想抬手推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是人质。她动了动被扣在身后的右臂,绿眸缓缓睁开,“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心漪怎么也没料到语兮听闻真相后,第一件事不是找太后清算,而是向她核实真伪。
这是什么发展?难道她都不在乎的吗?总不能,她其实......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心漪提着语兮的衣领迫使她站起身来。她不想错过男人和太后的反应,更不想相信语兮能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件事儿。
女子的绿眸无甚波澜,没有了圆桌的阻挡,她已然能将太后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她在慌乱,在无措。不知是因为被她知道了实情,还是被他清楚了真相。
语兮淡淡的收回目光,滑过祁轩时,略有一顿,继而下垂,“你的愿望就是看我与他就此隔阂,再无宁日?”
女子的话音突然有些上飘,“心漪,你这人还真够恶劣的。”
“柴语兮,你就嘴硬吧!日子是你过的,看你到时候......”
“既是我自己来过,你又操的什么心?”
语兮稍稍偏过头,语气依旧平淡,“现在你准备的招儿都用完了。是回头是岸,还是一条路走到黑,赶紧选吧。”她随即呼出一口气,“我眼下没心情陪你玩了。”
速战速决,这是女子传递过来的消息。祁轩搓了搓手中银针,黑眸看准心漪又一次因语兮言语而分散注意力的机会,手袖扬起,就听院中由远及近的传来疑似打斗的动静。
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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