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兮在客栈缓了两日,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尽管如默为她开具的汤药大部分还是被吐了出来,但多年照拂对女子体质的了解还是让如默找到了对症下药的突破口。
他摸到了语兮呕吐的规律,无关时间药量,而在于某味补品的加入与否。
只是这个思路并不能完全得到确定的证实,所以他在调整当中,亦给予了损失最大的空间。
好在前后花费的时间不算太长,不然即便他不是那么畏惧男人的皇权,身为医者的失败也会让他开始崩溃。
语兮的害喜症状沿途都在发生,加上同行诸人素知祁轩对其的重视,因此而有所停留,自然也不会有何抱怨。何况他们自身,又何尝不担心女子?
当初男人答应出宫,已令他们出乎意料。况且一开始就没计划短期内能回京,再多耽搁,又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
他们这一个个的平日都需上朝,帮着为朝政出谋划策。虽说偶尔也会结伴携妻儿外游,可如此出远门的机会,总归还是不多的。此番能借势随行,不免都想好好放松一下。
品铭找的这间客栈,规格在这座城里并不算小,但饶是他出马与掌柜协商,最终也只包下了客栈的三层客房和二层的小半房间。
倒不是银钱给得不够,而是城里近来有一件大事,致使很多外地人都在近期涌入城中,令客栈这样的设施变得紧俏起来。
祁轩一行算到得比较早的,不然也不会有包层的机会。可他们人数众多,个个瞧上去都非富即贵,目标偏大,安全起见,也不好太过张扬。
加之客栈有些房间已被人订下,付钱将人赶走,容易引来麻烦。不是说他们对付不了,而是这增加的风险,也会分摊到目前最需要重点关照的语兮身上。
如遇危险,祁轩甚至是所有人自然都会回护,但语兮眼下的状况,不客气的将她当作拖累,也是种无法掩盖的现实。
即便比起杜清颜吟,没有马匹尚还能依靠轻功脱身的语兮像是还强上一些,然她肚里的孩子,就是个相当不可控的“隐患”。
索性这会儿语兮的状态已然恢复了过来,有食欲有笑容有精神,除了脸色还不够红润,看上去确实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在某些人眼里,她还是继续静养最好。
“你看外面天气那么好,就这样一天窝在房里多无趣啊!”
语兮跪坐在榻上,身上拢着男人的外衫。她说完就把视线从窗户口移回到靠在床榻外侧的祁轩身上,瘪了瘪嘴,转而用指尖去戳他的侧腰。
男人不为所动,一边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上的信笺,一边轻轻拨开女子的手,然后揉搓着握入掌心。
他发现近段时间的语兮有了些小变化,应当是身孕的影响,让她偶尔任性时,越发的需要他硬起心肠面对。
他经历过的那一次有孕,语兮所有情绪的转折都有明显的外因,比如查家大案,比如他去了青楼,再比如那地室里的夜晚。
之后的第二次外因牵涉更广,加之后期她已离开,他便只能从卿梧的言语里了解她当年的模样。
她向来不是个撒娇粘人的个性,散发出的眷恋,也融入到了日常习惯,并不会让人不适。
这不是说眼前的语兮让祁轩感到了烦躁,而是这些接触中稍稍偏离的部分,令他微有意外。
因为亲近,多年生活在一处,祁轩对语兮的一切都很了解。
也许间或的调理汤药及药膳都是佐助语兮保持相对平静心态的原因,可一个在月事期间都不会因身体本身状况而轻易情绪波动的女子,又怎会轻易发生改变?
所以祁轩反而有些庆幸此番身孕带给语兮的影响,纵使这事儿他还心存疑问,但他并不介意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爱人。
但或许,她的小情绪只是单纯被自己惯出来的也说不准。
眼看男人始终没给自己投来一个眼神,女子不再安分的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她想要将手抽回,奈何刚使出些力,就听男人手里的纸页轻轻一抖,抬眸看去,他已支起身子。
“我陪着你都嫌无趣,怎么?觉得腻了?”
男人挑着眉,语气带着点威胁,可面上的笑又有些不怀好意。
语兮只顿了一瞬,鼻腔里就轻哼一声,“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了。明明我都能走动了,你非睁着眼睛说瞎话。”
祁轩的黑眸略略眯起,原本还有距离的身子微微前倾,咬字尤其清楚的重复道,“师姐?”
“难道不是吗?”语兮回视男人的目光,眸底像是有些小得意,“都是在卿梧手底下学的医术,我可比你入门早,而且会的也多。”
祁轩低低一笑,放开女子的手转而前撑到她身侧,“可我并没有拜师,只是作为朋友,劳烦他帮了个忙而已。”他说着抬手捏捏语兮的鼻尖,“看样子,你才是我的后辈了?”
语兮打开男人其实并没用多少力的手,决定换个角度提问,“那作为前辈,你怎么能对后辈下手?”
听闻,祁轩佯作摇头叹息状,“可能是我这个前辈太有魅力,有些无知的后辈,偏要赖上我呢?”
捕捉到内里的故意还有男人轻微挑眉的动作,那双深处的绿眸渐渐眯起,而后它主人的手臂就缠上了近前人的脖颈。
感觉到祁轩甚至分神帮她扯了扯肩上略有滑落的外衫,停在他颈后的手穿过发丝贴上他的皮肤,“可我觉得是那个前辈缺乏定力,后辈本就经验不足,才会......”
没等语兮的“胡言乱语”说完,祁轩就轻轻笑出了声。他转而将人抱进怀里,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小腹,“你还真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
“因为你不会在外面吃亏,所以只能由我来让你吃亏了。”女子的话音轻巧,说得却是理所当然一般。
男人唇角的弧度不觉再度加深,头部微垂,碰了碰她的额,继而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稍远处的窗棱,顿了顿,“这么想出去?”
“嗯。”语兮无意识的接了一句,待反应过来,又仰头补充道,“难得出宫,若是一直窝着,那跟在宫里又有什么区别?”
祁轩一时没有接话,在心里又衡量了什么,终是软下口风,“明日吧。听说城中某家大户的女儿要抛绣球招婿,那么热闹,应该会很有趣。”
“......是很有趣,只要人姑娘家最后看上的不是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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