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毫不留情的说辞让萧染羞愤难当。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卑微到在一个男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朗晏,就算你不愿接受小染的心意,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吧!”萧杭听不过去男人不留情面的回绝,纵使知道小妹所愿无望,却还是忍不住帮她说话。
祁轩没有理会,只是一味盯着开始满脸涨红的萧染。她一看就是个没怎么经历磨难,始终生活在庇护下没有长大的任性丫头。即便不是与自己相比,比之语兮,比之他身后的杜清颜吟染霜,她的所历,一定程度上都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她以为她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有过很多的努力,可放在他们的眼里,区区如此,也敢说自己不容易?
男人忽然轻笑出声,漆黑的眸子转过,终是移向萧杭,“不然呢?我给她希望,再玩弄她一番,萧公子觉得这样更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就像你堂兄那样?”
萧杭喉头一滞,一时说不出话来。萧染手拳紧握,死死抓住身边激动得想要上前揍男人一顿的萧植,却分不清自己是在阻止他,还是不敢放手唯一的支点。
萧慈玦仔细观察着男女身后的其他人,他不敢再贸然的发起冲突,但他实在不认为面前的这群人有绝对碾压他们的实力。
正当他斟酌着是要奋起一击还是伺机而动之时,马侧的萧杭忽而上前,朝着对方抱拳一礼道,“朗公子,我承认今夜萧府和安衡山庄的做派实是上不了台面,但也请你理解,我们并非有意针对。”
“事到如今,我派与梁门的恩怨也不瞒公子。既然公子不愿参与,萧某也不想日后多一方对手,如若公子能承诺之后亦不会相帮梁门,那么......”
“萧公子,我们虽借居贵府,但并不欠你们什么。”
没等祁轩接话,抬手与他十指紧扣的语兮已然先开了口,“当初相邀的是你们,如今追逼的还是你们。换作是你,你愿意对这样一群人许下承诺吗?”
“萧公子,你就不怕我们许了,背地里根本不遵从吗?”
浮云流动,让背离光线更远的两人几乎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
萧杭也知自己的要求过分,可这样下去,大战将一触即发。
叔父,兄长,小妹,没有一个不被他们激怒,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能让双方都全身而退的办法。
“秋姑娘,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语兮微眯眼眸,“萧公子,你才是不该,感情用事。”
仿佛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萧杭的舌头霎时一僵。
他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亲人,却发现他们其实并不买他的账。
一瞬间,萧杭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处荒岛,孤立无援,像个傻子般独自努力。
“你做不了他们的主,你没办法让他们对你的提议心服口服。”
一寸寸被月光抚过的女子眸底流露出些许同情之色,她似是微微叹了口气,眸色有一瞬变得澄澈如静湖,“萧杭,家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女子略带惋惜遗憾的语气让她身后的祁轩微微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她有时无意识的贴心,何况对象还是个对她有意的男人。
仿佛察觉到他的心绪变化,女子蓦然回首,在视线对上他的那一刻,低低扬唇笑了笑,有些得意,却又迅速收敛的讨好。
她主动环上他的身子,小手拍着他的后脊。一时间,让祁轩都再摆不出坏脸色来。
男人稍稍低头,托住她单薄肩膀的手上抬勾开她拢住耳朵的发丝,小巧纤长的耳坠在月光中闪耀,伴着他贴耳告知的絮语,“回去再收拾你。”
语兮轻轻笑开,垂下的长睫在她的脸上划出阴影。她复而仰首,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男人的颈项之中,唯见唇线微动,“回去你也舍不得。
目睹一对姿容夺目的男女分明自然却又仿佛是故意诱惑般的互动,确实赏心悦目,更叫人心痒难耐。可当这一幕出现在倾心之人的眼中,除了刺目,别无他感。
萧杭尚且还能稳住心神,萧染却是气得红了眼。这就像是对她的显摆,嘲弄,叫嚣一般,让她的一颗心,都只为妒火所燃。
她忽然抽出最近那匹马背上挂着的长剑,不管顺不顺手,不论有无后援,她一心想的,就是撕碎眼前这双男女,让他们无法儿再凌迟她的心。
萧染的攻击骤然而起,就连她身边的萧植也完全没有准备。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立时作出反应,为自己刚刚的受辱,捕捉报复发泄的契机。
眼见对方有更多的人在萧染的带动下开始奋力冲击,明澈等人心头一凛,周边暗卫更是握紧了佩剑,只待男人一声令下。
声息的波动让祁轩横眉眯眸,他带着语兮后撤一步,手袖方扬,耳力非凡的他就捕捉到另一个侵入者的到来。
男人姿态瞬调,紧接着就听到人未至,某种武器飞掠而过的风声,下一刻,距离他最近的萧植萧染以及几名萧家属从的剑就依次发出“铛”的一声。
剑虽未折,受创几人的虎口却都是一麻。除开萧染已然抛下了剑,其余几个男人,也都是很勉强的才堪堪握住剑柄,没有再多丢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双方人马都是精神一震,但比起祁轩这方的静观其变,萧府那边可算是完全乱了。
吵杂之声方起,一道青衣身影便落在了两派之间。不等诸人有所应对,先后再至的两批人就将萧家成扇形的与别处隔离开,个个长剑在手,一副妄动必临杀机的做派。
萧染萧植虽还气闷难当,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也知道眼下贸然再动,势必讨不得多少好。
萧杭亦不知来者何人,但若能趁此机会让双方都冷静冷静,也未必不是好事。
萧慈玦仍坐于马上,心里一边盘算着安家老爷的那批人怎么还不到,一面观察着后来出现的这伙人,判断他们究竟是对方的帮手,还是单纯来多管闲事的。
然他还未得出答案,一个称呼,就彻底浇灭了他残余的希望。
祁轩看着青衣人的侧影,偏头示意一旁的品铭的退后。他总觉得,这个人他认识,至少,他是见过的。
语兮从男人的怀抱里转首,方有些蹙眉,那人已然转过了身。
一如她当年说过的那样,他穿着身竹叶青的衫子,没多少表情,却向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了句一般无二的“夫人”。。
语兮笑了笑,从祁轩的怀里步出,抬手轻拍那人的肩,“墨竹,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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