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之下,雪地之上,怀抱伊人,情难自抑……
柳无痕终于彻底释放被尘封的情感,俯首寻那朱唇而去,却不料,沐夕冉只是掏出巾帕,按在他的眉间,为他止血,却也止住了那一腔热血。
柳无痕吃痛下,激情消退大半,稍作冷静,心中暗暗自责,怎的如此轻易便动了凡尘之情,定是心魔作祟,他奋力压抑那胸口仍炙热的烈火,可越是压抑,越是燎原般扩散,脑内如炸裂般混乱不堪,终于双手一颤,再也使不上力,将沐夕冉抛在雪地之上。
沐夕冉见状,眉头紧皱,心中亦是一番纠结,她想,却不能,这段情,还未开始便已是结束,这番爱,注定只能陪伴和守护,她的心,早已为爱死过一遭,她的痛,却永远不会让人知晓,这条路,既是赎罪亦是期盼……
沐夕冉缓缓走到柳无痕背后,双手环抱,将那温暖传递。
熟悉的暖流涌入,沁人心脾,柳无痕在那暖流包裹下,将脑中纷乱驱散,归于平静,那尘封的情感,亦随之升华,不再是饱含私欲的男女之情。
两人就像曾经的那对男女,站在同样的雪地上,都未曾言语,却彼此了然于心。或许,相较于恋人,更像亲人一般……
沉默长久,心却相融,不必再多言语,直到此刻,柳无痕才彻底放下心中那最后一丝戒备,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从此后背终于有所依靠,那感觉既像是记忆中的母亲,又像是那梦中的姐姐,叫人如此心安……
…………
…………
良久之后,飘雪散落,两人被那片片寒凉沾染,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笑,走入洞内。
两人坐到篝火旁,沐夕冉递过一只精致的琉璃小瓶,半透明的七彩琉璃内映成琥珀色的液体不停摇晃,想必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奇毒——琉璃醉!
柳无痕接过,冲着火光,仔细观察一番,心中感慨万千,为了眼前这瓶内之物,他付出了太多心血,它既是希望,亦是噩梦,而自己将要用这希望也好,噩梦也罢,去终结最终的梦魇!
“就不怕我随便拿瓶假药来糊弄你?”沐夕冉瞧他看得入神,笑道。
“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我相信你,仅此而已。”柳无痕淡淡回道。
“我怎觉得某人那句‘我并不信任你!’,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小十居然是个善变之人,这才短短数月,就改变初心,日后跟你相处久了,还不知又会变成何样,啧!啧!”沐夕冉忍不住调侃道。
柳无痕早已料到,沐夕冉会逞那一时口舌之快,调侃自己,可就算早早料到,亦无何用,仍是想不出任何回击的法子。
不知是火烤的还是被这话揶揄得,只见他脸色涨红,挤眉弄眼愣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沐夕冉瞧他模样,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未再用言语继续追击,只是默默的拿起药包、针线,靠了上去。
柳无痕那被碎石击破眉头,伤口早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冻结,毫无痛感,若不是瞧见沐夕冉拿出药包靠了过来,只怕是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疼也得忍着,千万别乱动,若是不慎缝歪,这俊俏地小脸只怕是要毁于一旦喽!”
沐夕冉笑的浑身颤抖,让柳无痕好不紧张,虽说他不靠脸面吃饭,但也万万不想就因这点小伤便毁了容貌,他略显紧张,合上双眼,双拳紧握,挺直腰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沐夕冉说罢,便舞起针线,在他额头上上下翻飞,宛如绣花一般。
柳无痕暗自思付,这伤自己虽未亲眼所见,但凭感觉判断,伤口定是不会太大,可这沐夕冉,衣袖挥动之音久久不停,难不成真要在自己脸上绣出朵花?可为何自己脸上却又毫无触感?
就在他还在苦思之时,只觉眉头被糊了一巴掌,沐夕冉拍了拍手,笑道:
“好了!”
柳无痕一脸茫然,伸手摸向眉头,将一触到伤处,突然明了,原来她只是上了些伤药,将伤口包扎起来,并未做任何缝合,一切只不过是做戏给他看……
柳无痕对她这孩子般心性很是无奈,回想自己方才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沐夕冉瞧他傻笑,亦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声不停在这山洞内回荡起来……
…………
…………
雪早已停,晴空万里。
那马儿在山洞内修养多日,只是吃睡,不做活动,竟起了一身膘,柳无痕套罢马车,收拾妥当,便牵着马儿出了洞口。
沐夕冉在洞内张望一番,略有不舍,熄了篝火,向外缓缓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柳无痕驾车而去,只在雪上留下车辙,这趟遥远的“极北”之行,终于圆满结束,可他们将来的路,才刚刚起程……
…………
…………
归途异常顺利,并未再遭遇任何天灾、人祸,无妄事端,只不过比起去时,天气有些寒凉,可在那极北之地享受过刺骨霜寒的两人,早已适应。
不出两月,马车便抵达了平州城外那巨龙般石墙之前,两人合计,驾车入城定是万万不可,那日挟持这城中要员,定是已惹怒于他,那人地位非凡,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从正面入城,岂不是羊入虎口。
两人商量过罢,便弃了马车,只携带些许物品,翻墙而过,打算步行潜入那平州城,在城内在设法搞到马匹,只要冲出城门,便不再有后顾之忧。
月色之中,两人翻墙而入,直冲南门而去,打算在南门设伏,趁天亮,抢上两匹马,击倒守城卫兵,夺门而去。
两人寻得城门附近一处破败的空屋,小心翼翼,未敢生火,随意垫补一番,便早早歇息……
伴着几声“咕咕”的叫声,柳无痕睁开双眼,却发现沐夕冉早已在盯着城门方向,见他醒来,缓缓说道:
“此间距城门不足百丈,若骑马全速冲过只需三息,城门处只有十名守卫,可门楼上守卫众多,支援下来只需两息左右,必要在支援赶到之前,占住城门内侧,我用毒烟,将支援隔绝,收拾了那十人,便可夺门而去。”
“那,我们再向城门处靠近些?”柳无痕问道。
“不必,咱们抢马时,别闹出太大动静即可,这守卫当不会随便见到人来便呼叫支援吧。”沐夕冉道。
两人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马蹄声,循声望去,却只有一人骑马慢慢前行,沐夕冉反应迅速,朝那人甩出一根银针,那人将到两人面前,已昏迷过去,伏在马背上……
柳无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缰绳,两人迅速朝城门处看去,发现并未引起卫兵注意,赶紧将那人抬下马背,放在地上。
柳无痕望着地上那人,很是愧疚,沐夕冉瞧见他模样,跳上马背顺便甩了锭银子在那人身上,示意他赶紧上马。
两人策马狂奔,果然,三息刚到便冲到城门之前,那城门处一名守卫大喝几声,还未举起手中兵刃,便已被银针击中,昏迷过去,沐夕冉勒停马匹,回手便不停甩出暗器,十名守卫已倒下大半,听闻楼梯处脚步接近,她拿出两只瓷瓶,扔在前方不远处,瓷瓶一碎,白烟起,将二人隔在内侧。
柳无痕方才马一勒停,便早早去开那城门,待这毒烟飘起时,已拉开一条人马尚能通行的缝隙,他牵马迅速出了城门,向后大喊,招呼沐夕冉迅速离开。
沐夕冉听闻,闪出城门,上了马背,绝尘而去。
一群鸽子从城内飞起,向着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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