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矮树仙胡成,当年在黄河恶名昭彰的‘黄河五鬼’就是死在他的手下的。”许之羽向常玄介绍道。
如果在当年,常玄一定把这个对着他指手画脚的胡成给打趴在地,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他还是拱了拱手。
“这位是点苍派掌门人冯劲松,想来那‘七星剑法’你一定听过。”
冯劲松是一个非常精瘦的人,双眼却如同铜铃般大,好像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这位是昆仑派掌门,刘肃,当年那个一剑破七仙说的就是他了。”
刘肃身材极高,一张普通的脸上挂着一撮胡子,一脸凛然模样,好像什么都瞧不上眼。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他们的这个年纪,这种地位,好像都是不苟言笑的。
”我来自己介绍,鄙人姓李,名曰破均,江湖上认得我的人不多,习得一点逃跑的功夫,侥幸和许掌门同桌共饮。”李破均自己抢着说道。
这人一席粗布麻衣,看上去倒像是个随心所欲的浪子,只是常玄知道这绝不是这样的。
常玄认得桌子上的人都是谁,但是许之羽还是一一地介绍了一遍,常玄也介绍了岑莹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自己的朋友。
常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和这些人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常玄忽然很想笑,笑他自己,笑这老天造化弄人。常玄来这偏僻的客栈,就是为了躲开这样的局面,看来很多东西都是躲不开的。
许之羽又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他好像对常玄非常感兴趣,胡成早就饿了,一边吃一边骂,说什么“上菜太慢了,什么又太咸了,那个又太淡了”一旁的李破均等人笑话他是因为没有捉住那忘乡教所以把气都发在了菜身上,岑莹莹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语地看着这一切,但是却也恭谦得很,此时的她却没有方才面对忘乡教的那般爽朗,她很明白,遇见什么样的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只有这样做才会活得久一点。
不觉间客栈内的其他客人也开始大声地聊起来,这躺着满地尸体的客栈变得热闹非凡。
掌柜看了看屋外漆黑的夜,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也还在下着雨,他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和一旁奇怪的客人,今天,这个客栈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一个客栈。灯笼内跳动的烛火,让这热闹的客栈变得有些诡异,好像这个夜永远也不会天亮,看着这些场景,掌柜感觉到自己身上忽然泛起一阵恶寒,他已有些站不稳,他很想逃开,逃得远远的。
“快!快,把你们的厨子叫出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菜!”胡成把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起身吼道。
胡成虽然平常吃的都是佳肴美味,但是却也不至于因为菜味不好这样动怒,他纯属发泄怒气,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对一个厨子动手,但是他今天却要好好地教训那厨子一顿。他很喜欢看见别人难堪。
“快叫出来,不然我就要砸客栈了!”胡成接着喊道。这时常玄才发现胡成有些醉了。
“胡兄,你这是醉了,今日这客栈内可是有许多后生晚辈,可别失了体统。”许之羽等人边笑边劝道,他们知道胡成并无恶意,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但是,掌柜却不知道。
掌柜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催促着店小二去叫厨子出来。
阿平来到这个客栈之后,像今天这样忙的,这还是头一次。此时虽然少得空闲,阿平却一点也不敢休息,他还要准备食材,今天是个怪日子,说不准还会忙碌起来。
厨房里还有一个厨子,别人都管他叫李叔,他的脸上已经盘满了皱纹,此时正在一旁的板凳上休息,这样工作显然已经不适合他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遇见像阿平这样的人他还是头一次,因为别人学厨为了财,阿平学厨是为了艺。阿平让自己的每道菜都以最完美的状态呈现给客人,阿平来了之后,客栈里的客人也变得多了,甚至有人特意来这里吃阿平炒的菜。
阿平的话少,也从来不会与人产生争执,阿平吃亏时,李叔会替他鸣不平,但阿平却只是笑笑。
“李叔,阿平,有客人找你们。”阿树已经到了厨房,他把一旁的一个猪蹄筋塞进嘴里,他已经饿得不行了。
“怎么了?”李叔问道。
“有个酒疯子,他娘的他说菜不好吃,非要见厨子,你们去了小心说话,他好像会武功。”
“放他娘的狗屁,那孙子有没有嘴巴,我就不信那孙子还敢动手打我。”李叔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平常连掌柜也没有放在眼里。
“跟你说了,那王八蛋发酒疯了,你和他叫什么劲。再说,今天外头可是已经死了二十好几个人,那王八蛋他们就跟没瞧见似得,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阿平虽然说着话,可是他手中的切菜的刀却没有停下。
“就是那个平日来的少爷,刚刚和个会武功的小子闹起来了,那小子厉害得很,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少爷带来的二十几个大汉打趴下了,后来又出来了个用毒的人,手一挥,那二十来人全没了气,今天来的都是些怪人,你们待会儿说话一定要小心。”说完话阿树又扔了个花生米在嘴里。
“李叔,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好了。”阿平放下刀,朝厨房外走去。
“对对对,反正那王八蛋也不知道有几个厨子,李叔你就留在这。”阿树把嘴巴抹干净后,也走了出去。
阿平知道,今天走出这个厨房,很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平已经来到了胡成等人的面前。
都说厨子是胖子,但是眼前的这个厨子却瘦骨嶙峋。
常玄将眼睛睁得很大,因为他认识这个厨子,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常玄忽然很想笑,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运气并不坏。
岑莹莹顺着常玄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双目有些呆滞迟钝,下巴上的胡子好像有些日子没有刮了,这样普通的人,任是谁,每天都会见着好几个。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可以令常玄这样出神地盯着。
常玄几乎已经忍不住要站起,朝那人冲去。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沉淀,他已经是一个可以沉得住气的人了,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还是当年的那个热血的青年,只不过被自己藏得很深,以至于自己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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