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第二日，虽然只是边境一次试探性的打击，但战争带来的影响依旧辐射到了这里，最显著的就是……强盗多了起来。
这些强盗原本大都是些地痞流氓，小混混无业游民之流，如今趁着边防战事，附近兵士不足，治安不便，发起了战争财。
至于柳无刀是如何知晓的这些，主要是靠实践出真知。
“乖乖的把钱交出来，这兵荒马乱的，爷几个也不会刁难你们。”
原本就空旷的有些诡异的小路上，一下从灌木丛中呼啦啦窜出了一片人，为首的肩上扛着一柄宽刃大刀，说出了非常标准的劫匪台词。
“只怕是演的。”柳无刀对程如玉说到。
如果仅仅是普通劫匪，有程如玉这等练气者在，无异于刀割韭菜，手到擒来，完全不值一提。
“我去看看。”程如玉点点头，解下白虹交给马夫，向劫匪一伙走去。
“各位爷行行好，我们只是搬迁的普通人家，真没什么家底啊。”程如玉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只差要两手一摊拜下去。
“你不自己不给，那只能爷几个辛苦辛苦，自己摸了。”劫匪头子拍着刀刃，迈着八字步往前走，再离程如玉五步之遥的时候，巨刀侧步奔袭而来。
程如玉是练气的，眼神十分的不错，虽然劫匪头子那把宽刃刀保养的还算不错，但刀坛的地方依旧有没有擦干净的血。
后面的劫匪并没有跟过来，他们看到洁匪头子做出这个侧步的动作，便开始欢呼起来，像是看一出马戏。
程如玉的眼神冷了下去，在劫匪头子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他向后退了三步，然后把手举了起来。
马夫心领神会，把白虹出了鞘，遥遥的扔了过去，长剑在天上划出一道曲线，反射斜阳一片，好似杀人血溅，好似他日狂花。
程如玉握剑，劫匪头子堪堪走完五步，然而程如玉已经不在原处，而且握住了剑。
劫匪头子向前再补两步，就算是程如玉握住了剑，他也不觉得有谁能比得上他的蛮力。
刀劈下来，平平无奇，就像是劈柴，想来这人也是握刀不久，本来劈柴用的枯燥动作，如今劈在肉体上的顿阻感却让他欲罢不能。
这个动作程如玉昨天看了几百遍，他每次都是将剑用手背弹飞，而如今他手里握住了剑，面对的也不是天真稚儿。
于是他横剑迎了上去，柳无刀便知道了这剑为什么叫白虹，剑并不像是接触到了那刀亦或是那人，两人好似只是错了开来。
但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铿锵，那是刀剑交鸣之声。
劫匪头子悉心保养的从乱军中偷来的宽刃刀，半个刀身已被削了出去，而他依旧不得知，只因他的半个身子，也被削了去。
血染残阳，飘的好不漂亮。
程如玉并没有停步，借着冲势冲入人群连斩七剑。
他步伐轻盈如鬼魅，剑法挥舞如雷鸿，如果说这套剑法有颜色，那么一定是血红色，如果这个颜色要加个修饰，那便是雪落牡丹红，只因程如玉剑光如雪，翩翩不沾一滴血。
程如玉心中无悲无喜，只当是割草一般，这种人间渣滓，杀也就杀了罢，于他身心，皆无所谓。
“表师叔好剑法，仅仅是随便挥舞便，便有章法连绵之感。”在一众劫匪皆在慌乱四窜的时候，一人却鼓着掌悠然悠然的走了出来。
“你算什么个东西，也能叫我表师叔。”程如玉甩甩剑，对来人言词不善。
“在下邹二十七。”来人鞠了个躬，报了个奇怪的名字。
“坟南的人也要掺和这一手吗？”程如玉语气愈发的冷。
“只是一门生意罢了，要不然来的可不是我这种货色喽。”邹二十七微微一笑。
众所周知，坟南的刺客从来不带遮面之物，他们出手要么死的是目标，要么死的是自己，遮面只是多此一举。
“没出息的东西。”
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坟南的这个刺客，还是说的雇下这名刺客的人？亦或是两者皆有之吧。
程如玉运起满身元气，强劲的气脉将地上未干的血吹出了波澜，他并太担心马车，能同他一起来的马夫，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凡人。
邹二十七用的亦然也是剑，说是刺客，但用什么兵器是无所谓的，只要杀的了目标，泥砖土瓦也都无妨，坟南也不是没有用巨斧的刺客，一切都看个人喜好。
大梁好刀，上京喜剑，剑可劈砍挑刺，纤细有型，在讲究的上京人眼里，这便是文化与武力的统筹兼顾之物，而刀，不过是劈柴用的工具罢了，没脑子的莽夫才用那种东西。
邹二十七的剑不像程如玉的剑，程如玉的剑名为白虹，势如长虹，一发不可收拾，一剑昭告天地，剑光上好似标着名字，不怪邹二十七只是人群中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邹二十七的剑则极为迅捷，以刺击为主，鲜有招架，多是略在剑身上交错一下，卸去点力道便走步让开。
白虹斩兵，谁人不知，万朝小道排名第九之兵，据传闻说是出自大梁之北那人之手，也恐怕是世上唯一一把出自大梁的剑。
邹二十七不敢和他对剑，他只是在拖时间，他的任务也不是刺杀三皇子，而是拖住程如玉，不然坟南也没有胆子接下这一单，要去下杀手的，另有其人。
柳无刀把这事看的很通透，时刻注意着马车周围，他可以断言马车车夫不是一般人，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人出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更何况又在驾车，心里就觉得应该是不如程如玉的。
马夫则没有像柳无刀一样四处观望，他只是盯着西方，西方地势极其的平坦，柳无刀反而很少留意，只不过总隐约觉得西方有些令人不安。
西方刮来的风携着凌厉的要割裂开心神的剑气，他知道不稍片刻，定有一剑西来，他也不是很清楚能不能接下那一剑，因为那一剑的味道他还算熟悉。
一股子的鱼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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