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后的九幽冥殿,显得更为阴沉了。
涂尘坐在阎王座上,单手支头,听着手下教众禀告。
“禀教主,沧澜难民三百一十四人前来投靠,现已安置妥当。”
涂尘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禀教主,先锋部队已离纳兰寺不到三百里,不日即可进攻。”
涂尘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禀教主,探使搜遍四州,还是没有找到先教主的踪迹。”
涂尘长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却见幽姬站在不远处,也正看着自己。
“幽姬,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涂尘连忙起身,将她迎了进来。
幽姬笑了笑,跟着走进殿内。
“你这代教主,倒是做的风生水起呀。”
涂尘听了,连连摇头: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我头疼的不行。就不知教主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也好卸任独自快活去。”
谈到臧岚,气氛突然尴尬起来,两人都静默不语。
过了好久,幽姬才叹了一口气,问道:
“涂尘,你相信教主还活着吗?”
涂尘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教主鸿福万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想当年我流浪街头,沦落到与狗抢食,被十几条野狗追过半个城区。可教主为了救素未谋面的我,一个人赤手空拳地冲上去跟他们搏斗,身上被咬掉一半的肉,最后不也活下来了。”
“还有那次,我们中了官府圈套,十个人被近千人的军队围住。但教主身先士卒杀出一条血路,身上连中了十几箭,还不是照样平安把我们救了出来!”
“这样的硬汉,我涂尘是绝不承认他就这般轻易死掉了的!”
涂尘慷慨激奋,眼中噙满泪珠。
幽姬却已是泣不成声,一把抱住了涂尘: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
荡侠山下。
涂尘亲自将行李放上了马背,转身看向了幽姬。
幽姬微微一笑,又抱了他一下。
“此次你亲自北上寻找教主,定是一路凶险。这样吧,我派一支精锐由你调遣,也好有个照应。”
涂尘语重心长地说道。
幽姬却是摇了摇头,笑着锤了锤他的胸口:
“不必啦,我堂堂九幽圣女,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况且眼下大战在即,你这也是用人之际,还是不用为我操心啦。”
涂尘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坚持,任她骑上了马。
“呐,鬼王令带着。若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便去各个分舵求救吧。”
幽姬骑在马上,一把接过了涂尘抛来的墨黑令牌。
“我走啦!”
看着幽姬就要扬鞭,涂尘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幽姬,若是……”
“嗯?”
幽姬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若是……唉……若是仍找不到教主,你便早点回来吧。我涂尘虽是个粗人,却也能照顾你一辈子的。”
幽姬轻咬朱唇,看不出表情是喜是忧。
“我走了。”
她扬鞭抽马,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随着幽姬远去,涂尘眼中的柔情也渐渐消失,换成了杀气腾腾的目光。
“备马!”他朝手下吩咐到,“也该去会会那帮纳兰寺的秃驴了,看看当年头上一杵这账该怎么算?”
……
京城,李府。
江漠洗漱完毕,出门一看,李牧风已经等在了厅上。
行礼后,两人一同用了早膳,又聊了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等到两人吃完饭,宫里也来了消息。一名太监匆匆来报,太后娘娘请两人入宫一叙。
李牧风笑了笑,拍了拍江漠的肩膀,命下人备好了马车。
而江漠也是苦笑了一声。该来的,还是躲不过的。
进宫的路上,江漠心中一直浮现出对芷阳公主的各种想象。
这传说中风华绝伦的佳人,要是上了年纪,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眼角加些皱纹,皮肤变得松弛,还是会中年发福?
江漠连连摇头,一想到那个样子的女子,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自己这个年少气盛,又风流倜傥的优等青年去娶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要怎么拒绝呢?
称自己已有了心上人?不行,这个理由太弱了。那说自己心系天下,暂时没有闲情去做儿女私情之事?也不行,这借口自己都不信。再不然,说自己……不举?不可不可,且不说宫中圣医无数,光是这病传出去,多损自己的面子啊。到时候怕是自己想找,都找不到对象了。要不说自己有断袖之癖吧。他想象着一个裸身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不由地干呕起来,连忙阻止了这个想法。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李牧风眼里。他微笑地看着这个青年,静默不语。
京城不亏是京城。昨天街上才发生械斗,今日已全部收拾完毕了。商贩们陆陆续续地出来工作,行人也恢复了往日的熙攘。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李府离皇宫不远。一柱香的时间,马车已经驶入了皇宫。按理说,皇宫之内是不允许马车行驶的。但权势遮天的李牧风,怎会理会这些繁文缛节。车夫一扬缰绳,马车就直往内宫驶去。
等到接近内宫,车夫勒紧缰绳,终于将马车停了下来。
李牧风和江漠接连下车,步行向内宫走去。
太后早已等在那里,见李牧风等人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父亲!”
太后扑身贴近李牧风怀里,抱着他撒娇道。
李牧风哈哈一笑,把她拉了开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如今你母仪天下,多少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形象。她侧身看了看江漠,笑道:
“太傅大人,这就是你说的青年才俊江漠了吧?”
江湖习俗,见到君主贵族只需鞠躬便可,不用行跪拜礼。
江漠微微作揖,回道:
“草民江漠,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江漠,也是着实喜欢:
“起来吧,孩子。还真是个俊俏的小哥儿。来吧,哀家带你见见芷阳丫头去。”
一行人换乘上太后的轿子,慢悠悠地朝着芷阳公主的栖凤宫行进。
江漠掀开帘布,偷偷往外面看去。他常年在山上修行,连下山都没下过几次,更别说进宫了。皇宫里的一切,对他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不过很快,轿子也停了下来。想来,应该是到了。
众人下了轿子,又往里面走去。
正要进门,一名宫女突然急匆匆跑了出来,跪在地上禀告:
“回禀太后,公主她……她昨日突染恶疾,怕是……无法见客了。”
“什么!”
李牧风和太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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