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布衣长歌之嘉靖豪杰 > 第十七章:晓风残月好吃粥
    宋丁甲依旧就这么随随便便无拘无束不管不顾的坐着,怎么舒服怎么坐,怎么惬意怎么坐。

    眼看着四女搬桌子端吃食就到自己个儿跟前了,他没有半点触动,仿佛是她们搬她们的,他坐他的,目下这一切互不相干似的。

    船舱本来也不算太大太辽阔,距离也就不远,四女眨着两下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跟前。宋丁甲好像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对这环境情形熟视无睹一般。

    搬着竹制小方桌的那妙龄美貌女子,来到了宋丁甲跟前,双膝一弯曲,一脚在下一脚在上,不失优雅的蹲了下来,把小方桌往他正前轻轻一摆,复又左左右右侧着头看了几下,看看有没有歪了斜了的。直到她自己也瞧着顺眼了满意了,才轻轻站起来,往李芸卿身后趋步退去,不言不语,规规矩矩的候着。

    宋丁甲嘴角边上挂着俏皮戏谑有深意的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小方桌子刚一摆好,他忽然伸出手去,先掂出食指,敲了一敲桌面。再屈回食指,伸出中指,也敲了敲。复又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在小方桌面上不重不轻的敲击叩了三下。

    “笃笃笃”的声音清脆响起,像森林里那只早起找不到伴侣的啄木鸟,在月光下,在清风里,飞过来,飞过去,实在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最后不得不干起了自己天性的老本行——“笃笃笃”地钻敲打着树干。

    这样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夜,在荒无人烟的森林,在杳无人迹的郊外,在愁绪清濛的春岁,传出好远好远,传到无眠人的恍然里,听到的人更加是没有睡意了罢——连恍然也没有了,彻彻底底的醒了。

    宋丁甲轻轻的把长乐剑从左边的膝盖旁边掂了起来,又轻轻的搁在竹制的小方桌面了。他饶有意味瞧了一眼刚才摆放桌子的女子,用左手食指轻轻敲点着长乐剑的剑柄,自言自语道:“好清朗的月色,好凉爽的江风,这样的日子好夜,就该读一些书,可惜浪费了!”

    无人应答与他,他好像本就不想得到任何人的任何回应,人有时候有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者是说给另外的一个自己听的,自己懂,另外的一个自己懂,就已经足够了。

    端着托盘的其中一个女子,姿势体态与方才摆放小方桌的女子如出一辙,也微微蹲着,蹲在小方桌边沿,往桌面上摆放吃的喝的。

    宋丁甲不去看她的脸面容貌,却细细的观察着她的手。皎白修长的手指,伴随着张罗忙活,一伸一缩,一张一合,一放一抓,一掂一量,一捏一捻,甚是好看。

    那女子把托盘里的物件往小方桌摆放妥当,便也起身趋步退去,也不言不语,规规矩矩的在同伴身边候着。

    但见小方桌上此时有两样吃的,一样喝的,一副筷子。一样吃的用皎白无暇的骨瓷小方碟子盛放着。另一样吃的却是用朴素甚至有些粗糙的瓦砂锅掖着,生怕凉了冷了一般。喝的倒也不是什么少见的稀罕之物了,依稀看得见上面的红纸黑字有“状元”二字,想是一小瓮黄酒罢。

    宋丁甲有些诧异,收起了自己四处飘散的思绪,饶有兴趣看着桌上的吃的喝的,细细的掂量研究着,却并没有拿起筷子品尝,只是时不时嗅着鼻子深吸一气。

    宋丁甲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道:“这饼子不但有粳米自身的水土香气味儿,还夹有丝丝梅花香味儿,不经意款款沁出,使人心旷神怡,待你仔细去寻味,便又已经消失无踪。妙啊,光着这一闻,便值了我这条小命啦,今夜不虚!今夜不虚!”

    他品评完那皎白骨瓷碟里装的吃物,又开始连连“啧啧啧”赞叹道:“这是?啊,火腿冬笋煲!妙啊!绝妙啊!天底下最寡淡最无味之物便是这冬笋,但正是这最寡淡最无味之物,方有包含一切滋味、成就一切滋味的怀抱和胸襟和气度啊!天底下最浓烈最芬芳最咸香之物就是火腿,这上佳的火腿和冬笋随意配伍随意一煨一炆,就是最佳搭配,成就最佳美味啊!哎,哎,值当值当!”

    宋丁甲“啧啧啧”一边连连赞叹品评,一边抬起头看向李芸卿,道:“李姑娘,怎么只有一双筷子?你快去添一双筷子来,我方才说过要和你一同宵夜的。”

    不等李芸卿回得话来,他又扭头向端着托盘的另一女子,催促道:“你端着的又是什么好东西?快快,摆上来,摆上来!”

    那女子向前行了一步,刚想弯腰蹲下来摆放托盘上的吃食,李芸卿轻轻接过了她手中的托盘。那女子会意,便转身去拿筷子。

    李芸卿并没有太过拘谨,也学宋丁甲盘腿坐在这船头舱板地面上,只是她是曲膝向后,屁股坐在小腿上,比不得他那般随意无碍。

    最后往桌子摆上来的是一盅小黄米粥,一碟盐渍的豆子,搭配起来吃,咸淡由人,清清爽爽,有滋有味,任你搭配,可得至味。

    不消一下,那女子拿了筷子回来,递交给李芸卿,退立一旁,三女站在一起,站成一排,不言不语,规规矩矩的候着,听凭吩咐,随时伺候。

    宋丁甲捏着筷子,朝第一个女子遥遥一指,云淡风轻的道:“你下的毒最为剧烈,不过手法却是最生疏,破绽最明显。”

    那女子闻言一震,低下头来。她身旁二女闻得宋丁甲的话里已窥出她们二人也下了毒,知道毒计败露,也低下头了。

    李芸卿不动声色道:“想不到宋公子武学修为高深莫测,眼光也是这般老辣犀利!”

    宋丁甲不作正面回答,却似乎是对那站立一旁的三女,低声喝道:“宋某的小命,各位想拿去?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就可以了,却偏偏要祸害污染了这些好吃喝,这实在是比要了宋某的命还难受......”

    他稍一停顿,话锋一转,换了一种极为严厉的神色和口吻,道:“三位若不想像陆柳二人那般死法,马上在宋某眼前消失,是最好的办法了!”

    三女先前在给宋丁甲宵夜准备的吃食里下毒,被他识破,奸计败露,心儿颤肝儿颠肺儿抖脾儿裂,怕得不要不要的!此时闻得他一言,如同阴间里枉死的小毛鬼得到十殿阎王特赦,呲溜一下齐齐跑着退去了。

    宋丁甲见三女退去,消失无踪,船头甲板只剩他和李芸卿二人,对李芸卿一笑,道:“哎,李姑娘,在下失礼了。折腾一夜了,实在饿了,我们吃些夜宵罢。”

    李芸卿蹙着眉头,有些幽怨道:“宋公子既然已经识破有毒,何必再拿这些话来取笑与我呢?”

    宋丁甲爽朗一笑,仰天“哈哈哈”三声,朗声道:“这样好的吃食,李姑娘不吃,在下可止不住口水了......”

    他忽然又转为冷冷一哼道:“只是别是在下端起碗来吃粥的时候,毒蛇要咬屁股,怪鸟要啄烂头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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