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数千人参与的厮杀,对于这座小江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斗殴,而是一场中型战争。
只是参战的双方人数上很不平衡——仲瑾遗一人,对抗整个森罗宫。
厮杀开始以后,仲瑾遗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那由他一手造就的遍地尸骸。
仲瑾遗手中春秋剑随意挥洒,犹如一位醉酒的狂士在写狂草,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暗自贴合,仔细一观,都要惊为天人。
只是这幅草书的内容却让看得悚然,因为内容是一个流血漂杵的血腥屠杀。
森罗宫教众也都算是江湖好手,又被沦生散强化过。但是在认真起来的的仲瑾遗面前,却没办法用人数来取得丝毫的优势。
往往是仲瑾遗闪转腾挪,在人群的持剑挥洒间,便会有数具尸体倒地。而森罗宫的众人层层包围着仲瑾遗,却没有办法近身仲瑾遗半步。
仲瑾遗身前的人倒地了,后面的人便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冲过来的人倒了,悍不畏死的教徒继续前冲。
死亡和鲜血的激发下,这群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邪教徒。此时此地,生命成了最廉价的东西。
其中大部分的人,仲瑾遗需要杀他们两次。
有些人倒了,又从自己尸体的旁边站了起来,变成了更加强大无情的魂傀继续战斗。
至于那些魂傀,在与春秋剑剑锋接触的瞬间,便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没有鬼相真主赐予的永生,也失去了轮回投胎的机会。
一个欺骗了森罗宫教众的谎言,一场设计了数百年的阴谋,一场颠覆三界格局的革命,在仲瑾遗春秋剑出鞘的那一刻,彻底拉下了序幕。
这场厮杀的效率很高,因为仲瑾遗够快。
身法快,出剑更快,每次出剑,就会有几个同时失去性命。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大地早已经被鲜血浸透,成了名副其实的赤地。
而在无暇关注的天上,天幕低的仿佛要塌下来,而那悬挂在天上的云彩,却不是暴雨欲来的乌云,而是如森罗宫教徒喷洒出的血色。
除去与仲瑾遗激战的森罗宫,这座江湖的所有人却都注意到了天空的变化。
所有人各有盘算,对此又都无可奈何。
天如果真的要踏下来,他们是也没办法顶住。这种时候,个子矮了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云沙城之外,西域集结了十万大军围城,黑压压的铁骑跃跃欲试,似乎是数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侵略。
不久前他们刚刚得到了消息,云沙城出现变故,他们也即将有开战的理由,索性也不再掩藏什么,提前集结了军队,只等那个开战的东风吹来此地。
云沙城内,现任城主愁眉不展,现任大将军却顾不上忧愁,一方面调兵遣将,运送物资,修缮守城器材,一方面连续派出去十几波快马,去往离云沙城最近的蜀州求援。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云沙城与中原朝廷的关系一直很尴尬,蜀州也不敢贸然派兵,只得派快马去往中原请示。
这一过程,哪怕三千里加急,一路上跑死数匹良驹,来回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西域铁骑这一次来势汹汹,而云沙城却失去了那位初代城主和那具尸傀,一旦开战,能否坚持一个月都是个未知数。
水乡的一个渡口之外,女孩儿牵着一匹小黑马,手中还拿着一把很长的剑鞘,剑鞘之中却并没有剑。
女孩儿抬头看了眼天空的异象,却丝毫不似身边那些行人一般吃惊,随即看向了西南方向。
在女孩的视野当中,只能看到一片水色,倒映着天空宣红的云彩,有种异样的美感。
女孩儿的思绪却似乎穿过了整片琥珀,一直往西,延伸到了某个看不见得远方。
一手轻抚这那匹黑马的鬃毛,女孩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那匹马一般:“跟他有关系,对吗?”
黑马很通人性,打了个喷嚏,算是回应女孩的询问。
京城之内的那位皇帝,早已经坐卧不安,每次天生异象,皇帝一般都会下个罪己诏,反省一下自己当政的过失。
可是这次的异象却闻所未闻,在那些远古的神话当中,又听说过天空破裂,娲皇补天的故事。
可是如今,天不是破了,而是快要塌下来了。
却见一人快步走入了皇宫之内,来人鹤发童颜,一身紫色道袍,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入的皇宫,途中侍卫见了,皆对着道长行礼,丝毫不觉得道长此举是不是有些欺君。
“国师到。”早早地,便有太监快步过来向皇帝回禀。
皇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从龙椅上起身,亲自下殿迎接国师。
那位紫衣道长,真是帝国的国师,同时也是专门为朝廷处理灵异事件的紫烟阁阁主。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国师上殿便直接开口。
很严重,严重到君臣二人都忘了那所谓的君臣之礼!
皇帝刚要开口,听到国师这么说以后,难免有些戚戚然,小心询问道:“是朕要亡,还是国要亡?”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身为这座江湖的天子,平日里做那天下第一人,如今天真的要踏了,首先要砸的,也是这天下第一人!
国师的面色凝重,听到皇帝的询问,犹豫道:“我以本命精血,连续向天求了三卦,却看不出丝毫迹象,天机已经被彻底蒙蔽了,臣猜测……可能不是陛下也不是帝国,而是天下要亡!”
皇帝掩饰不住声音中的颤抖:“朕若亡,请国师辅佐新帝安定局面;国若亡……天下的百姓何辜啊!”
不知是真的在惋惜天下的百姓,还是在惋惜自己未知的命运,说到动情处,皇帝竟痛哭流涕。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有些戚戚然,一众朝廷大臣竟个个都泣不成声。
国师眉头微皱,开口打破了朝堂上的君主情深:“陛下,事情并没有到最时刻,您若放弃,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一句不合氛围的话,所有人听着都有些刺耳,不过好在这个朝堂还不算太昏庸。
皇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国师此时有和高见?”
“陛下忘了一个人!”国师隐晦道。
在距离京城不过百里之外,有一座高楼,是这个江湖最高的建筑,天若真的塌下来,最先砸到的其实是这里。
有人说,这座楼能够建起来,真的是个奇迹,百里外便是皇城,这个私家的楼阁建得却比皇宫还要高,甚至更以“江山”为名。
原因其实很简单,国师曾经受过那江山楼楼主点拨,当朝的开国皇帝,其实是靠着那位楼主赐予的一部兵书得的中原。
对于这个江湖来说,那位江山楼楼主,是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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