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正奇 > 第二章 春夜 2
    忽而狂风骤起,雷云风动,电闪之间,照出这无名关楼之上,一书生模样之人。

    观那书生,身长七尺,面如冠玉,浓眉大眼。

    雷电再闪,劈空而过,书生踏出一步,身后竟排出众多军士,张弓搭箭,布满关楼。

    一股杀气弥漫开来,街边店楼之内,灯火盏盏燃起,一排排重甲兵士,由后巷鱼贯而出,细看下,刀枪盾甲搭配有序,队形严整,装备精良,无疑乃是百战精锐之军。

    大汉惨然一笑,站起身,向关楼之上拱手:“末将见过明公子。”

    那明公子愣在原地,脸色变了几变。终于道:“三哥,你…你怎可…三哥…大哥在等你…你回来吧。”明公子手臂似要伸出:“我们七人,从来携手抗敌,何曾兵戎相见。”

    大汉又是一笑,瞪起虎目,不愿多言。

    明公子似不死心:“三哥,还记得那年吗,我被关西雷五所伤,你一夜追杀八百里,虎牢关下剑如虹,你留下一句‘你该死’”明公子带着三分悲嘁三分无奈:“三哥,我…我真的没法向你出手,你回来吧,大哥不会怪你的,四哥五哥都想你回来。”

    “三哥,唉…”明公子欲言又止:“三哥可还记得…萧衍…”

    那大汉忽然抬头,虎视明公子,良久。

    “小襄”大汉开口。

    明襄子不由得向前跨了一步。

    “我既对不起父母,亦对不起兄弟,更对不起百姓,今日我必走,谁也不可留。”

    明公子沉默许久,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招招手,正欲下令。

    夜似乎更沉了,豆大的雨珠在天地间倾泻。

    “哧!”

    突然一道火光划过夜空,竟凝而不散,明公子脸色凝重几分。

    张老头和老妪、红丫头对视一眼,忽然一个飞身,向着火光升起的地方跃去。

    一边赶路,红丫头向着老妪问道:“奶奶,他们到底是谁啊,怎么我看那小毛贼平常话可多了,关楼上那公子来了之后一言不发”

    老妪慈爱的看了一眼红丫头,道:“小红,关楼上那便是公子襄,清武湖畔的第六把座椅。”

    红丫头一声惊呼,“那…他叫那人三哥…那人真是…”

    “那人便是随当今圣上事,助我大周开国,驱胡虏,逐西秦的当朝大将军,上官筵!”老头张道。

    大将军!红丫头心头犹自震撼。

    不败的传说!不败的传奇!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传奇,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传说,那他一定叫这个名字。

    上官筵!

    雨已如刀!

    上官的动作凝重起来,他握起一根棍,熟悉的手感传来,他已许久不用兵器,因为已很少有人需他拿出兵器。

    “来吧,战!”

    三百铁甲俱噤声,半响,跃出三人。

    左手一人头大如斗,手握长剑,右手一人干瘦身材,却手持一柄关刀,中间一人中等身材,面目憨厚,双手各持一勾。

    “吴兰,得罪,将军请赐教。”左手那人迈步而出。

    “你,不错。”

    敢第一个向自己挑战的人,总是不错。

    吴兰无甚花巧,一剑刺出,速度奇快,角度刁钻,从一侧直取咽喉。

    上官不动,待剑向前,只一棍。

    长剑脱手,吴兰捂着自己的右手腕,陷入深思。

    “周青。”“孟勇。”

    周青使一柄关刀,大开大合,携风带雨。

    孟勇双钩却如狡猾的毒蛇,在外游走。

    上官人已不见。只有风在狂吼,连雨都变得沸腾。难道风雨都在为他助威?

    “铛”“铛”

    刀落地,钩脱手。

    上官双手各持一棍。傲然站立,宛如霸王。

    “三哥,当年你斩雷五便是此招,如今使来,俨然已天地变色。”公子襄道:“难道我们真的从此分道扬镳。”

    上官无言。一抬手,将三根铁棍具持于手中,拼接起来。

    他已回答了。

    “为将军送行!”公子襄大声喊道。

    “为将军送行!”

    “为将军送行!”

    “为将军送行!”

    五百铁甲,声彻云霄!

    一道巨大的雷霆闪过天空,如潮的雨,将整个城市淹没。

    有一个人,他手持九尺铁棍。

    力战千军!

    公子襄站于关楼之上,望向火光升起处,眉头紧皱。

    老头张、红丫头和老妪出了关,向着火光处赶去,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一处小山丘之上。

    山丘上仅一处火堆,光秃秃无甚树木,三人对视一眼,凝神戒备。

    一双冷目凝视着三人,这目光带着淡然,好像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红丫头感到有一丝不安,但又不像是不安,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又似乎是一点点烦躁,她竟产生一种想钻进被窝的感觉,是因为这雨太冷了吗?

    老头张和老妪对视一眼,拉着红丫头就想向关楼方向退去。

    忽然有一种声音响起,好像老头张老家门前那道涓涓的细流,用这道泉水种出的花,总是特别美丽,他孙女出嫁时,他特意取了水,又栽了花,想着将来花开了,送给孙女。

    “你们不该来。”黑夜里走出一个人,好像就是黑夜本身。

    “我们的确不该来。”老头张捂着断手。

    “你本该退休了,我们这行能退休的不多。”

    “现在我退休了。”

    “你确实已退休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老头张忍着痛。“我能否再送你一只手。”

    哪有人会主动送手的?

    红丫头看着眼前这人,今天她见的陌生人实在有点多了。

    “今天的雨好大”黑衣人语气有些阑珊:“以后就别抽烟了。”

    “我本就不该抽烟的”老头张深深吐出一口气。

    老妪上前将老头张的手臂包扎好,也不言语,站在黑衣人面前。

    “今天这雨实在太大了些,不过也好”黑衣人似未看见,自言自语道。

    “我想试试”老妪开口。

    黑衣人淡然的眼睛看向老妪,“试,就要分生死了。”

    “我想与你换一个人”老妪看了红丫头一眼:“我们今天不该来的,丫头,好好看着!”

    黑衣人道:“那得试了方知。”

    红丫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能让老头张和老妪连逃走都办不到的人,她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她一直以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可是原来许多传说里,也会有一种是真的。

    “五哥!你是细雨楼的五哥!秦楼月!”红丫头颤抖的声线里待了一丝兴奋。她想今日她不是不该来,而是太该来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总会向往一些传奇,何况她今日已见了三个。

    老妪出手,一条灰色的缎带向秦楼月当面扫去,这出手便是最强的一招,内劲灌注缎带之上,刚柔之间变幻无穷。

    老头张暗忖,没想到这老太婆竟留了一手。

    秦楼月当下也不硬接,身形一展,犹如随风柳絮,飘忽间躲过缎带,一个回身便向老妪攻去,手中寒光一闪,乃是一柄墨色的匕首。

    此招无甚花巧,强在秦楼月身法飘忽,那匕首亦是如鬼如魅。

    老妪手中划圈,身向右侧,脚步连动,步伐诡异竟似舞步。

    秦楼月欺身而上,匕首连刺,而缎带飞舞间连连于惊险时挡下匕首,至柔的缎带,竟可柔中带刚。

    待招式用老,秦楼月连退,身形定住,“好一个飞天!”

    话未完,隐入夜色大雨之中。

    一时只有雨声。

    老妪吐出一口血,“奶奶!”红丫头赶忙上前搀扶。

    “丫头,拿着这个。”老妪从怀中拿出一卷卷轴,“好好练,奶奶资质平庸,如今也早已气血衰败,强用飞天,不过想保你一命,那秦楼月是个武痴,只想遍览天下武学,他杀人从不留活口,除非,用出乎他意料的绝学来换…咳咳”

    “奶奶…我们回晓月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带您回去好好养伤”

    “丫头!这飞天你已见过,牢牢记住!奶奶一生所愿,不过想让这飞天名扬天下,我资质太过普通,但幸好有你…幸好有你!”老妪越说越激动,血也越吐越多,终于,咳嗽声也停了。

    “红丫头…”老头张捂着断手。

    红丫头一言不发,抹干了眼泪,抬起头,看着这漫天的雨。

    明襄从关楼向下看去,他不知道此时是该害怕还是自豪,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头怪物。

    或者叫,战神!

    残垣断壁铺满了整条街,大雨冲刷了血腥味,有一团火在这一片狼藉之中纵横睥睨,虽然这团火已伤痕累累,虽然这团火已精疲力尽,但这团火依然在烧,这团火似乎永不会灭!

    这团火有一个名字,上官无筵!

    三哥…你为什么不逃?公子襄暗暗地想到,难道…

    一道悠远的箫声传来,竟穿过了重重雨幕。

    他的内力竟如此醇厚,公子襄暗暗的想,今夜看来会很长了。

    公子襄挥手下令。

    众军停止了围杀,相互掩护,回撤,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想死的理由,他们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杀死面前的怪物。

    箫声停止,关门之外,行来一人,青衣青衫,头发披于肩上,尾部用一青带扎住,行的近些,但见此人手持一根竹萧,夜色掩不住他的风华,大雨浇不灭他的战心。

    “萧淼听闻将军在此,今日以后,不知能否再见将军,特来一战,以求始终”悠远的声音传来,犹如悠远的萧声。

    “哈哈哈哈哈哈”狂放的笑声响起,是上官。“萧公子远道而来,上官自当奉陪!”

    萧淼一个飞身,直往关楼上来,“今日萧某只一人前来,不过了个心愿”说完,又飞身而下,站在上官面前。

    “将军,三年前闻水亭一战,小生心服口服,今日前来,一是送将军一程,二是了小生一个心愿,还望将军见谅。”

    “上官一生,何止百战,如今这般,尚能与高手切磋,足慰生平!”上官道。

    明襄沉吟不语,暗忖这萧淼在这个节眼上出现,不知是何计较。招了招手,将齐三兄弟唤了过来,这三人在军阵之中也无法插手,是以一直侍立在旁。

    “你们三人速速往关外查探,完事无需前来,只往十里外的伏虎坡,找一个人,让她…不,请她赶快来!”

    那边厢上官与萧淼还未动手,萧淼看向上官,突然不可置信的说道:“将军…你…你的枪为何没有枪头!”

    上官无筵只惨然一笑:“枪头于我,也不过身外物罢了”

    萧淼突然变得激动:“何出此言!小生心心念念想再见霸王枪,岂可无枪头!将军请告知枪头于何处,小生帮你去取来,而后我们再战!”

    上官环视四周,眼神里里满是傲然与漠视,“千军不过多蝼蚁,横枪笑视天下雄,我有没有这枪头,又有何妨?”

    “将军的枪,岂可无枪头,没有枪头,小生这一战有何意义,胜败也不过徒增笑柄罢了。”萧淼道。

    嗤的一声,一道闪光划过了夜空。

    他竟真是一个人前来,明襄暗想。

    “三哥,我知道你心中难过,难道你就不想再见见她?”明襄向下喊道。

    上官浑身一震,抬头看向明襄,眼神渐渐变得愤怒。

    “六弟!”上官道。

    “那我呢?”明襄身后的楼内竟缓缓走出一人。

    我竟没有察觉此人,萧淼眼睛一眯,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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