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青按下心中疑虑,只道:“老先生,不知……”
老人道:“在下葛抱树。”
陆归青赶忙道:“葛先生,我三弟的伤。”
葛抱树道:“没救了。”
众人心头一直都抱着一线希望,如今闻此言,俱是心头一震,瞬间被绝望笼罩。
贞妃闻言:“你……你说谎,我不要你医,我们回去找御医,走!我们回去找御医。”
说着扑倒于床边。
众人见此景皆心下不忍,但心中也清楚,若是御医能医,何必长途跋涉。
葛抱树又道:“不过……”
众人听葛抱树言语,似乎又有希望。
陆归青道:“葛老先生,是否别有他法?”
葛抱树不言,半响道:“唉……不知是福是祸。”
陆归青道:“先生何出此言?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一定要救我三弟。”
葛抱树道:“若要救上官,只能去寻一人,只是十多年前,这人负气而走,不见踪影。”
陆归青道:“不知是何人?”
葛抱树道:“此人乃我门技巧一脉传人,与上官自小相识,十多年前上官欲出山,一展抱负,此人在上官离去后的第二天,亦不知所踪。”
公子襄道:“不知道这人长得是何模样,年岁如何,二哥,不如我们立刻回皇城发寻人榜,重赏之下必有线索。”
葛抱树道:“只是……即使寻得,亦不知她肯不肯救,轻游此次出山,除了寻上官外,也是要寻这人,只是亦不知还能否来得及。”
陆归青道:“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要试一试,只是大家既是同门,又为何不肯救呢?”
葛抱树道:“唉……此人”话未说完,贞妃突然道:“是她!是不是她!”
陆归青道:“贞妃娘娘,你所言之人是谁?”
葛抱树道:“娘娘似乎见过她?”
贞妃道:“我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这人,但直到五年前,这人一直在上官的军营之中!”
葛抱树闻言,神色一愣,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陆归青道:“葛老先生,不知能否明言?”
葛抱树道:“我们这一门,名曰正奇门,门中有四脉,分为权谋、形势、阴阳、技巧。上官便是形势一脉传人,我是阴阳一脉,那人名叫上官怜,乃是前朝上官家族的养女,和上官一样,都是弃子,时正值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其时门中已只余我阴阳与形势、技巧三脉,正为出不出世争吵不休。”
陆归青道:“葛老先生,那权谋一脉为何不再门中?”
葛抱树道:“此已是千年前的事了,汉王与霸王争天下,三杰助汉王,霸王战败,从此权谋与我三脉分离。”
陆归青想,观霸王行军,分明是形势一脉,为何权谋一脉与三脉分离?但葛抱树似不愿多言,他也不好追问,只道:“不知后来上官二人又为何入了门?”
葛抱树道:“我们三脉争论数日也无结论,也许是天意,上官和怜儿竟误打误撞入了山门,入山之后二人已奄奄一息,我们赶紧救人,等到二人情况稳定,我想山门外的阵是我布下,岂会因误打误撞进山,出门一看,原来二人杀光了追兵,又凭着一口气,硬闯破阵,虽然山外的阵只是用来迷惑些渔民樵夫,但这两个孩子,一个不过十二,一个不过十岁,竟可杀掉追杀的兵士,甚至还尚可破阵,我收拾完山外的情形,回来与师父师叔们一说,众人不禁都深为这两个孩儿感到敬佩。”
听葛抱树说到这里,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看向上官,皆不禁想象两个无依少年,是如何艰险,方才逃了一路,少不了险死还生,缺食少粮。但他们又为何被追杀,众人都没有问出口。
贞妃早已泪流满面,喃喃道:“你从没和我说这些……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说,是不是那是只属于你们的……只属于你们的?”
葛抱树接着又道:“师父与师叔们本也没想收他二人入门,但他二人聪明伶俐又是少年心性,乱世之下,为谷中添了不少乐事。但不想有一日,上官求着我师父为他算一卦,师父拗不过,又喜爱上官,便算了一卦,这不算不要紧,一算便算出个惊天动地。”
陆归青本就博学多才,兼读百家之书,听到这里,不禁道:“不知尊师算出何卦?”
葛抱树却并不答话,道:“先师惊才绝艳之人,即使现在,想来我也只能算出卦而算不出命,当日算完了卦,先师便寻师叔们商议,第二日,师叔龙也便收上官进了形势形势一脉。”
公子襄忍不住,道:“葛老先生,三哥那卦到底是何卦啊?可急死我了。”
萧卿若白了他一眼,道:“急什么急,听师父慢慢说。”
公子襄也不还嘴,看着葛抱树。
葛抱树道:“天火同人卦,百战不殆命!”
“啊!”陆归青不禁惊呼出声。众人或惊讶,或疑惑,皆看向上官。
葛抱树接着道:“唉……可能是天意吧,天火同人,上乾下离,本是光明之道,可上官偏偏是大凶的战命,一生百战,至死方休。我师父得出这卦命之时,便找来众师叔商议,当时天下大乱,师父观天下大势,十年之后,必有人中之龙扫清六合,而上官命里与此人有缘,于是师父们便想出一个办法,授上官武艺,教上官兵法,以上官之命,与形势一脉天作之合,龙也师叔本就是支持出山救世的,是以龙也师叔悉心教导上官,而我们得了这一个小师弟,大家也分外开心。”
公子襄想着多年来三哥对他的照顾,声音有些发颤:“难道……三哥真的只能一直战斗……直到……”
陆归青打断,道:“六弟!不许说!”
公子襄似有些哽咽,道:“二哥……我只是,只是一想到三哥一生几无快乐的时候。”
陆归青道:“将来……将来三弟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众人不禁都沉默下来,不知是在想上官,还是在想自己。
葛抱树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本来上官跟着练功,但怜儿也吵着要练,说将来可以帮助哥哥,但那形势一脉的功夫,至刚至阳,实在不适合怜儿,于是我师叔,技巧一脉的上代先生,玲珑仙子,便收了怜儿为徒,她那一脉,本就人数很少,又多了一个小师妹,更是倍加疼爱,倾囊相授,怜儿天资聪颖,七窍之心,我们技巧一脉最讲天赋,所造器械,有夺造化之功,那时我们不知,只以为上官与怜儿乃兄妹之情,当年清风甚至还暗恋过怜儿。”
萧卿若道:“清风师兄,说起来那可是上官师叔,你胆子果然大啊。”
清风脸上一红,道:“那也不能怪我啊,那时大家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怜师叔与我们年纪相仿,长……长得又好看,师兄弟里,几个不喜欢?只是怜师叔只和上官师叔相好,好得……好得我们都觉得不似兄妹。”
萧卿若道:“这有什么,人家两小无猜,相依为命,比之寻常兄妹好一些又有什么奇怪。”
萧卿若想,我和轻游不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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