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所有人都认为赵小玄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代名侠,除了他自己。
江湖中人当然有他们的理由,说来也简单,只因赵小玄是玄剑山庄的唯一弟子,而玄剑山庄的赵庄主已在剑道上独领风骚二十年,为人又是侠肝义胆,凡是江湖中的好汉,提起他都要竖个大拇指。
赵小玄也有自己的理由,首先,他不喜欢陌生人随意评价自己;再者,他不觉得成为大侠有什么好的。
像他的大师傅,也就是江湖中人人称赞的赵庄主,可算得上一代名侠了,却只会整天板个脸逼着赵小玄练剑,无趣的很。说起来,赵小玄还是更喜欢二师傅。
二师傅为人就温和多了,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不仅不会逼着赵小玄练剑,还会经常给他讲一些江湖上的奇闻逸事,心情好时,还会教赵小玄几手被大师傅嗤为旁门左道的功夫。
赵小玄觉得,做人还是像二师傅这样有意思,若是真成了大师傅那样的大侠,终日只为别人而活,不仅无趣还劳累的很。可奇怪的是,有一次二师傅喝多了酒,居然跟赵小玄说他这辈子最敬佩的人就是大师傅,这可让赵小玄疑惑了好一阵,在他看来,二师傅可不是那种想不开的呆子。
这一日赵小玄练完了剑,刚一回到房间,就发现二师傅正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等着他。
赵小玄笑着行了个礼,开口道,“二师傅今个儿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莫不是庄里哪又闹了老鼠,要派我前去捉拿?”
二师傅笑着回他,“眼下不就有一只老鼠吗,我瞧他整日在庄里窜来窜去,也不知道想溜到哪里去。”
赵小玄道,“二师傅,您老就别拿我逗趣儿了。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我整天闷在庄里都快无聊死了,要不您老跟大师傅说说,带我去山下溜溜弯儿呗。”
二师傅却不答应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看着赵小玄说,“你真想下山?”
赵小玄哭丧着脸道,“二师傅,您还不了解我吗,不瞒您说,我最近时常感到胸闷气短,怕不是要憋出毛病了。”
“感到胸闷就是内功还不到家,是不是平时练功又偷懒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听见这声音,赵小玄辛苦装出来的苦丧脸一下子就加入了真情实感,他绝望地低下了头。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剑眉横立,气度不凡,一双眼睛更是神采奕奕,让人不敢与之对视。这正是玄剑山庄的主人——赵一剑。
赵一剑皱眉看着赵小玄,说道“我方才听你说自己最近总感到胸闷,想来定是你最近修炼内功时心思浮躁所引起,罚你一月之内每日练功时间多加一个时辰。”
赵小玄听了这话,只觉满嘴苦水吐不出来,一时之间倒当真是胸闷得很。
二师傅在一旁呵呵笑道,“行了,大哥,你就别吓唬小玄了。”
赵小玄一听这话赶紧跑过去抱住二师傅的腿,委屈巴巴地看着赵一剑。
赵一剑摇摇头道,“你就纵容他吧,这孩子虽天赋尚可,练功时却总是心生旁骛,长此以往,如何成器?”
二师傅道,“这本就是少年心性,况且以小玄如今的身手,在江湖中也算可跻身一流之列,我看也是时候放他下山去历练一番了。”
赵小玄直感觉心脏都快飞到了嗓子眼,难不成两位师傅终于肯放他下山了?
赵一剑略一沉吟,道“也罢。这孩子虽生性顽皮,却心良质朴,去江湖中游历一番,想必也能磨练他的心性。”
“谢谢师傅!”赵小玄闻言大喜,就要向赵一剑行礼。
赵一剑挥挥手,“你若想下山,却也先需与我约法三章。”
“第一,不可助纣为虐。“
“第二,不可争强好勇。“
“第三,不可贪色好利。这一点你尤其铭记,你虽正处青春年华,却万不可被女人冲昏了头脑。
赵小玄恭敬行李,道“师父教诲,弟子定铭记于心,虽死不忘。”他虽平时为人嘻哈,这句话中却满含着坚毅,虽然大师傅平日对他十分严厉,他却明白大师傅也是为了他好,心中对大师傅的尊敬之情,却是丝毫不少于二师傅。
二师傅摸摸赵小玄的头,感慨道“总是岁月把人抛,一晃你竟已成人。此次下山,却也需记得江湖险恶,平日里我教你的道理,都要放在心上,做事之前,要多加考虑,莫辱没了我玄剑山庄的威名。”
二师傅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交给赵小玄道,“七月十五之前,帮我将这块玉佩交给沧海阁的阁主,就说有一位老朋友邀他前来一见。”
赵小玄恭敬地接过玉佩,笑道,“二师傅,您放心吧,我一定准时将玉佩送到。”
二师傅看着赵小玄,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蕴含着一丝落寞。
次日清晨,赵小玄带好行李,又一次郑重地和二位师傅告别,就下山而去。
二师傅望着赵小玄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叹了口气道,“虽然早就决定让他下山历练,可这臭小子一走,倒当真是舍不得。”说着话间,他的眼眶竟不知不觉地红了,他转头一看,赵一剑仍在定定地看向赵小玄离开的方向。
于是二师傅又长叹一声,心道,“大哥心中的不舍,怕是更甚于我。”
一阵春风扫过,赵小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玄剑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下人们发现平素一向以笑容待人的二庄主,今日居然愁容满面。
赵小玄下了山,心中开始时虽然也带着不舍,却很快被这正值大好春光的美丽世界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一花一木,在他看来都如此可爱,他感到了自由的快乐。
一个英俊的少年,拥有着美好的青春,身处在春林初盛的大好时节里,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够令他烦恼呢?
赵小玄行了小半日,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忽然听到前面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刀剑相鸣的打斗声。他心中十分好奇,展开轻功,悄悄地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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