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自从刘一周提出要求后，“萨拉”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打来关心情况，而且每次都耐心听完所有汇报，这跟之前大相径庭。想到这里，不由感叹刘一周在“萨拉”心中的位置重要。
“调查结果是电器短路？”“萨拉”突然反问道。
若离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确认无误后。“是的，当时刘队长是这么说的。”
之前跟“萨拉”对话时，还称刘一周为他，后察觉到“萨拉”对其态度不一般，便改成刘队长以示尊敬。而且若是猜得没错，这个刘一周恐怕才是传说中的a老板。
“监控设备和电脑同时短路，这种鬼话也相信？告诉刘一周，让他找技术人员看一下，电路附近肯定有石墨颗粒。”“萨拉”冷笑道。“这种下三流的鬼把戏，最多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刘一周啊，刘一周啊，现在连这种把戏你都看不穿了吗？”
若离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生怕说出一个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对于“萨拉”所说的话也不是很明白，石墨是什么玩意？竟然能引起电器短路？若真如此，可以想办法购入一批，把这些东西置于机房，在必要时，可以用来销毁证据。
“我说的你听见没？”耳边突然传来“萨拉”愤怒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刚才想的太深入，一时之间竟神游四海、与世隔绝。
想说没听到，又怕“萨拉”因此迁怒于自己。可要说听到，又不知该干什么。“额……”
“再有下次，绝对不饶。”“萨拉”一下子就明白了若离的意思，“告诉刘一周，让他不要担心。先找人鉴定监控设备，给那些人找点事干。”
“是！”若离这次急忙答应下。
“准备十辆同款车，最好是租车公司的，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是……”没等若离答应下来，那边跟往常一样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中的电话，无奈的摇摇头。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特别体谅当年林子良的心情，老板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态度，每次都是直接吩咐，而自己像一个牵线木偶……但那又怎么？自己不想当的话，还会有更多人趋之若鹜，想要改变现状，只有更加努力。
“准备十辆同款同颜色的车，去租车公司搞定……”挥去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想法，直接拨通阿秀的电话。“还有告诉刘一周，那些损坏的设备内肯定有石墨，让他找人调查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至于下一步，耐心等待即可……”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当时得知消息后，陈灏还跟张亮击掌表示庆祝，没想到才过了24小时，就峰回路转。刘一周质疑技术部门的鉴定结果，当众发现损坏的电子设备内有石墨颗粒，认定这不是一起突发事件，而是一件有预谋的袭击。并怀疑，这次袭击是绑架陈灏之人所做，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接下来肯定有大动作。
陈灏知道刘一周为什么这么说，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闹大，才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却一直想不明白。就算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也无法摆脱己方的监控，况且动作越大，出现的突发情况就越多。难不成他想趁乱逃走？
张亮已经调查过刘一周的家庭和资产情况，除非他家里藏匿有现金，否则以他目前的财力，不说其他的，一旦失去这份工作，一家子就失去了经济来源，瞬间进入低保范围之内。当然，也有可能借助他人的力量，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将家里人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
“要盯住他的家人。”陈灏对张亮和肖奈说道。
“谁去盯？”张亮反问道。“我现在负责网络和监控设备，刘勇和刘浩宇在家养伤。”
“还是让刘哥去吧。”陈灏想了想。
刘勇上次星夜跑到基地汇报情况，导致本该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而且医生已经给予警告，如果在不按医嘱来，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刘哥要知道你又惦记上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张亮翻翻白眼。
“难不成让夏冬冬去？”陈灏不假思索道。“她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去盯人？况且，让一个女同志干这种活，你们于心何忍。”
“哎呦呦……”张亮biabia嘴，露出抱有深意的笑容。看到陈灏那着急的表情，赶紧说道。“这茬儿先暂停，赶紧安排工作。”
被张亮这么一抢白，继续说下去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咽下这口气，给张亮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其他就没什么了，这件事有凭有据，咱们必须配合。”
“配合！”肖奈苦笑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
谁不知道刘一周是个难缠的主，这次又让他抓到证据，既然存着闹事的想法，必然会闹个底朝天。怎么闹倒是不怕，就怕他借机生事，以此为借口将一些同志牵连进来。由于现在处于特殊情况，局里所有的警员都在超负荷工作，加设的二十多个进出城检查站抽调了大量人员，这导致原本就拮据的警力开始紧缺，为了确保现场工作持续有序，连日勤人员半天上完班后，也要到一线加班。在这种情况下，内部再出现问题，很有可能全面崩盘。
陈灏知道这样做不合适，等于将压力全部压在肖奈身上。“你有解决的办法？”
“暂时没有，不过，有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陈灏和张亮对望了一眼。
“既然纪委找上门了，不如再找他谈谈？多谈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再回来，如何？”
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什么叫老狐狸，这一点此刻在肖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一招隔山打牛，轻轻松松就把刘一周的攻击化解掉。刘一周面对这招又不能说什么，总不能说纪委打击报复吧？除非他能拿出证据。再说，就算拿出证据，会有几个人相信？只要他不在警队，就无法掀起风浪，等事情有个结果，再乱说话就不合适了。就算要跑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来，若成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给自己添麻烦。
“别看我，这还不是别你们逼的。”肖奈看到陈灏和张亮那别样的眼神，急忙解释道。
再次接到调查刘一周的任务，之前还庆幸逃过一劫的两个人欲哭无泪。既然避无可避，那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上面交代的很明确，这次行动白天谈话晚上放走，至于谈什么，就看两个人的能力，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刘一周经过一天的较量，就心知肚明，明白对手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不想让自己待在警队内，免得惹是生非。本来就因为种种原因没这想法，现在恰好腾出时间。之前还催促若离，自从接了“萨拉”电话后，又变得跟之前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从纪委出来，驱车前往悦海会所。以前来这里都是办案，此番来则是享受。没来过不代表没听过关于这里的故事，只是这些故事大多跟炫富有关系，要么就是争风吃醋。可惜，自己对这些都不敢兴趣，有时还觉得那些人挺傻的，为了一口气什么都干。
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可人还是要认清现实的，在什么环境下生活，就要学会适应，否则只能被人踢出局。至于那口气，要等活下来之后再说。
“这两天纪委正在查我，你还请我在这里吃饭，就不怕他们找上门来？”一进门，看到怀中抱着两个美女的“萨拉”，刘一周毫不客气地说道。“再说，上次那小子可抄过这里。”
“萨拉”松开两个美女，并示意她们从腿上下来，轻轻拍了拍屁股，扔出一叠钱，然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那两个美女倒也聪明，见状一句话也不多说，拿起钱匆匆离开。
“手感如何？本来挺正经一个人，干嘛装成这样。”刘一周一边倒水一边嘲笑道。
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必然冷汗直流，因为那些敢当面嘲笑“萨拉”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受尽折磨。可面对刘一周的嘲笑，“萨拉”没有表露出一丝生气的迹象。
“没办法，总得逢场作戏吧。”“萨拉”自嘲道。“不这样，反倒会让人觉得变态。”
“都是什么心理。”刘一周“哼”了一声，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时可以走。”“萨拉”歪着身子慢悠悠地说道。
“我家人怎么办？”
“被人盯上了，想脱身很难，还是等你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不行！他们不走，我也不走。异国他乡连亲人都看不到，还不如杀了我。”
“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一起走困难太大。”
“不是你的地盘？”刘一周听到这话，放下茶杯盯着“萨拉”。“那你为什么让林子良在这里开酒吧？”
“你知道为什么。”“萨拉”冷冷地说道。“还用我解释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刘一周愣了片刻，淡淡地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可这件事又不怪他们，叔叔生不逢时，况且又有错在先。内部档案你也看了，这件事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刘一周本不想劝说“萨拉”就此收手，毕竟自己要走了。但现在形势不对，陈灏步步紧逼，己方连连失利，再继续下去，有可能万劫不复。“收手吧。”
“晚了……”“萨拉”拍拍刘一周的肩膀。
刘一周有些不能理解，明明行动尚未开始，难道已经背着自己行动了？“你……”
“没有！”“萨拉”知道刘一周想问什么，“我现在需要钱……”
“钱？开什么玩笑？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怎么可能没有钱？”
“摊子太大，处处用钱，没办法。”“萨拉”无奈的摇摇头。“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能吞掉陶氏集团，就能缓解现在面临的经济危机。”
刘一周张张嘴，又想了想将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还是先说说你的事，你先走，其他人随后就到，如何？”
刘一周看着“萨拉”，想开口拒绝，却又说不出口。
“放心，你又没做什么！又有宋宝强做替死鬼，他们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等风头过了，嫂子、侄子和叔叔阿姨自然会与你想汇。”“萨拉”站起身，走到刘一周身边，轻声说道。
宋宝强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被当成替死鬼来培养的，所以才能充分享受到各种福利待遇；更没想到“萨拉”和刘一周的关系，竟然铁到这个地步，为了保护刘一周不惜扶持一个替死鬼；最没想到的是，刘一周从一开始图的不是利，而是名。
这跟刘一周小时候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当年上学时，由于父母的软弱和家境的原因，很多同学都把他当成傻子，肆意欺负、任意辱骂。这让他从小就立下誓言，要发愤图强改变现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可能做到，只有一个同学一直坚信并给予支持。
这个同学就是现在的“萨拉”，当年突遭家变，小小年纪经历了无数的坎坷，也趁势看到了各种嘴脸。为了保护自己，少言寡语，更是对周围人不信任。只有刘一周，在了解情况后，对自己各种关系，甚至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也未曾有过改变。信任和友情，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
直到上大学时，两个人分道扬镳，等再碰面时，刘一周成为了一名警察，而“萨拉”则变成了毒贩。只是那个时候的刘一周，并不知道“萨拉”再做什么。刘一周警察的身份，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让他的家庭从众人眼中站起来。因为在市场经济下，区区一个小警察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想要让人改变目光，只有往上爬，成为人上人。
“萨拉”开始帮助刘一周实现梦想，在别人眼中曾被视为笨蛋的人，开始了神奇的破案之旅，为了让好朋友更能接受这份帮助，在办案初期从来不进行干涉，只在关键点给予帮助。刘一周不是傻子，很快就知晓这点，心中对“萨拉”甚是感激，心中很清楚单凭自己是无法做到这一切的。以至于后来知道“萨拉”贩毒的事情后，之前刚正不阿的他选择了沉默。后来“萨拉”说想回这里时，导致左右为难，最终和“萨拉”达成一致，用宋宝强当替死鬼，来操办这里的一切事物。但心里很清楚，自己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宋宝强现在在哪里？”
“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但可以保证他永远不会出现。”
这些年自己跟宋宝强联系甚少，每次说话都谨小慎微，基本上没谈论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平时有事情也是用官方用语相互通报。以前还担心警方抓到宋宝强，会把自己供出来，现在完全不用担心。至于夏冬冬那边，杀不杀无所谓了，没有宋宝强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任何怀疑都是不成立的。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丝侥幸。“既然他死了，那要不……”
“不行，你必须离开。”“萨拉”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他死了，就不可能……”刘一周突然停下来，看着“萨拉”。“你怕我？”
“萨拉”没有遮掩，用力点点头。“不是不信，是以防万一。他们这次能用石墨，现在就能用其他设备。你很清楚，陈灏那些人来自哪里，他们能用的办法很多。”
“你觉得我会张口吗？”
“任何人都有弱点……”“萨拉”说的很直白。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本以为是兄弟，我才说的如此直白，希望之间没有隔阂……”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刘一周摇摇头。
“最让我担心的不是你，而是宋宝强。那家伙虽然死了，但留下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光是现在他留下的那个通讯器，就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谁能保证没有下一个呢？”
刘一周点点头，那个通讯器留下的内容自己听过，所以当时才会非常害怕。而且“萨拉”说的对，现在自己说不会松口，当那些人拿住弱点时，会不会出卖“萨拉”就很难说。
“我什么时候走？”
“萨拉”没想到刘一周会突然改变想法，听到这话停了几秒钟，直接站起身将其抱住。
“现在！”“萨拉”放下刘一周，认真地说道。
“现在？”刘一周觉得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就是现在！连你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他们呢？准备什么？去那边有我的，就有你的。”
陈灏皱着眉望着大屏幕，原以为是个开始，没想到竟然是结束。不亏是刑侦大队大队长，选择的时间点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的车从悦海会所出来，径直上了环城高速，一直到下高速，才发现不是本人。”肖奈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喝一杯？”
“谢了……”陈灏摆摆手，示意没心情。“会所那边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人确实来了，但没出去，至于谁开的车，不知道。”肖奈笑道。
“监控画面呢？”陈灏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不死心问道。
“全坏了。”肖奈想到这件事，满脸无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石墨。”
陈灏直接用手握着头，这可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时也在发出警告和挑衅。
“那十辆车下落查到了吗？”在刘一周的车离开不久，有十辆同款同色的车同时离开悦海会所，分别驶向不同的地方。
肖奈双手一摊，放下咖啡杯，闭着眼睛，轻柔着太阳穴。“跟想象中一样，十辆车都是从租车公司弄来的，那些司机只是接到订单，要求他们在那个时候同时离开。”
“谁下的订单？”
“银河游乐场，说是接客人，客人没来，就让司机走了。”
“这种鬼话你也相信？”陈灏觉得肖奈对这些回答认可的有些过于儿戏。
“不然呢？你有证据？合理的订单，合法的诉求，正规的租车公司，敬业的司机。就算下订单的有预谋，或者有想法，那又怎么样？没有证据，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陈灏现在一听到证据两个字就觉得头大，捂着头难受道。“说实话，突然很怀念渣滓洞。”
“得，当我什么都没听见。”肖奈给陈灏一个大大的白眼。“注意言辞。”
陈灏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谁知又出意外。
“等一下。”陈灏突然瞪直了眼睛，“往后退几秒钟。”
画面往后退了几秒钟，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怎么在这里？这条路还能去哪里？”陈灏转头问道。
“这是通往悦海会所的，中间只有两个岔路连接附近村庄，由于是土路，很少有人经过。”
“能查到这两个村庄的监控吗？”
“不能……”工作人员摇摇头。
“可以问一下悦海会所的工作人员，看他们是否见过这个人。”肖奈提醒道。“他是谁？”
“司浩然，刘勇的搭档，我之前的教导员。”陈灏咬着牙说道。
对司浩然的恨意，完全来自于他对于那件事的态度，那种表现完全跟一名政治军官不符。但也有人说，符合不符合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每个人行事做派都不一样，不可能对大家的要求一一满足。对这份解释可以理解，但仍无法原谅他的行为。
“他不是回部队了？又回来干什么？部队现在请假可以如此随意？”陈灏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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