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年虽然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返回到学生时代,但是他相信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他的理由,之所以他现在会迷惑不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能够解释这个理由的线索而已。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仔细寻找线索。
虽说刚才被郑磊一伙人拦住去路,并且发生了小小的冲突,如果是以前的齐小年,他必定是远远的绕路,哪里还敢和郑磊他们起摩擦,但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齐小年,早就是见了不少世面的,压根就没有将这些学校里的小混混当回事的。
齐小年围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儿,在林荫小道上有男生女生坐在一起小声的说话,他们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都不敢靠得太近。
那还是一个很害羞的时代。
而篮球场上,有许多男生正在挥汗如雨的打着球。
由于是夏天的缘故,空气十分的闷热,不少人甚至直接将衣服脱了,抱着球横冲直撞的。
如果一不小心被撞翻摔倒在地上,那就很抱歉了,地面上可没有什么木地板,有的只是坚硬的水泥地,这要是被重重的砸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即便明知道被撞在地上,会被摔个人仰马翻,要是崴到了脚,那恐怕十天半个月走路都不利索,但是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依然无所畏惧的往前猛撞,毫不吝啬同对手进行身体上的较量。
看到这一幕的齐小年,忽然间觉得有些扯淡。
因为连少年们都敢横冲直撞的尽情的舒展做动作。
可是那些从小就天赋异禀的国手们,却还畏畏缩缩的。
他在场边看了一会儿男生们打球以后,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个时候他身体不好,非常瘦弱,但是某次一个同学邀请他打篮球以后,他就逐渐热爱上这起运动了,虽说他在这上边根本就没什么天赋,每次打球的时候都被那些身材强壮的同学给撞的很远,可是每次撞翻在地,他都爬起来继续投入进去,他投篮的动作并不标准,几年下来甚至连基本的上篮动作都没有学会。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打球的动作十分的木讷,和潇洒飘逸半点的不沾边,可是当时却是乐在其中,一次又一次的冲刺,不知疲倦,那还真是让人怀念的少年时光呀!
可是现在呢?虽说依然是少年的躯体,可是在经历那些事情以后,心情终归还是不一样了。
夕阳的余晖轻撒在运动场上,晚风徐徐终于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
当运动场上最后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离开以后,他也离开了学校。
因为门卫大爷前来催促了,让他们尽快的离开学校。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晚上不上自习课,学校里不留人的。
离开了学校的齐小年,也不知道究竟该去哪儿,他徘徊在学校外边的街道上。
学校外面的街道是小吃一条街,在这里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小吃,比如春卷,炸土豆,豆腐脑,馄饨之类的。
通常都是小贩骑着三轮车,车上挂着个台面,再有一个燃气罐,就能做出美味的小吃。
当然但齐小年工作以后,这些小贩都被赶走了,为了城市的卫生美观,小吃都转入了店面进行经营,很难再在大街小巷看到这些三轮车的小吃摊了。
一些学生三三两两的在买吃的,掏出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齐小年平静的走在这里,并没有停留。
其实他也想尝一尝以前的味道的,可是他口袋里没钱,这也是他学生时代的日常操作。
离开学校以后他沿着以前上学的轨迹又走了一遍,附近的那些店面和记忆中如出一辙,令他怀念不已。
因为在他工作以后,这些店铺很多都已经拆除了,有的时候他就很懊恼,以前怎么没有多拍些照,都没有留下关于记忆中的影像,如今行走在过往的街道中,重新看到这一幕幕,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梦。
他原本是想掏出手机来将周围这些店铺这些风景都拍摄下来,留住这些记忆,可是很快他哑然失笑,因为他意识到他的口袋里并没有手机,在这个时代手机可还不是普及的东西呢。
“要回家去吗?可是就算回去也没有人,要知道刚才和胖子一起去游戏厅了。”七少年看着越来越灰暗的天色,他行走在回忆的街道上,原本他是想寻找出一些线索来的,可是迄今为止,除了一些细节上还在记忆中存在着偏差的东西以外,别的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之前放学的时候,胖子邀请他一起去游戏厅,打新出来的电子游戏,但是让他给拒绝,因为当时他还想在学校里好好的看一看,只不过现在他又有些懊恼呢,因为站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他却感到自己是最陌生的那个存在,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他就将通往何等地方。
“还是回去看一看吧。”在纠结了片刻以后,齐小年还是决定回家里去看一看。
他穿过灰暗的街道,朝着熟悉的地方走过去,在路过一片街区的时候,附近红灯绿酒,不少妖娆的女人坐在路边,以前他们经过这儿的时候都是加快速度,快步过去的,虽然学生之间经常拿这些地方开玩笑,可是谁都没有胆子真正的进去看一看。
今天的几小年倒是放慢了脚步,仔细的打量一番,因为当他工作以后,这条街都被取缔了。
“想一想,这还真是少年时代遗憾的回忆呢。”齐小年哑然失笑。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进入看看的,路过这条街以后,前边再拐过一条巷子,就是他的家。
不过就在他已经可以看到他家门的时候,巷子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让那只正在垃圾桶边觅食的猫受到惊吓,炸毛逃走了。
“嗯?那边是……”齐小年皱起眉头看过去,他清楚的看到一片黑暗中,有人在巷子里奔跑。
“别走呀,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别走呀。”前方传来了一阵地痞流氓的口哨声和戏谑的声响。
在齐小年的少年时代,治安条件不是特别好,附近经常有小流氓出没。
虽说之后几年经过了大力的打击,小流氓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从良了,但是那两年他们还是无法无天的。
这要是以前的他,碰到这种事情自然是远远的躲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学生,哪里是那些人高马大的小流氓的对手?
不过现在的他可不同,尤其是他看到前方跑过来的那个人。
那张在昏暗的路灯下惊慌失措的脸,他就更加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当即上前过去,很快奔跑的女孩子也看到了他。
“小年!”她喊出了齐小年的名字,她的样子怕极了。
虽然在齐小年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胆的女人。
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
但凡是女孩子,除非是从小修炼武术,一个能打七八个壮汉那种。
否则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会害怕的。
“陈颜?”齐小年说出了这个女生的名字。
她是他隔壁班的,她的家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和他家的情况类似,她的母亲早年间就跟人跑了,她父亲沉迷赌博,嗜酒如命,小时候对她动辄打骂。
这是别的人摊上这样的家庭,那必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她依然是逆来顺受,小时候他们经常可以见面,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话。
齐小年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和她有了交集,而且这交集就是纠缠一生。
“你跑啊你,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哟,这是谁呢?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兔崽子?”领头的一个黄毛走过来,他叼着一支烟,从头到脚审视了齐小年一番,冷笑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齐小年皱起眉头询问道。
“这……”名叫陈颜的女孩子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嘿嘿,小妞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外边,不就是等着哥哥们陪你玩儿嘛,怎么现在哥哥们来了,你反倒是要走了?这样就太没意思了吧,你放心,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小子,这里没你什么事儿,趁早的滚蛋,否则要你好看!”黄毛在看向陈颜的时候眉开眼笑的,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在那儿打量。
不过他看到齐小年挡在她的面前不肯离开,这就让他有些生气,他朝着齐小年怒吼着说道。
“小年,你……”陈颜惶恐的躲在了齐小年的身后,她死死的拽着齐小年的衣服,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
“没事的,我在这里,不会走的。”齐小年看得出来她害怕极了,他小声的安慰着她说道。
“嗯……”陈颜点了点头,如果是在别的时候,她肯定不会理会眼前这家伙的。
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叫齐小年的小子不是什么好货色,家里长期没人,一个人在外边流来流去的。
不少人都告诉她,看到那个齐小年就躲得远远的,省得在他那里吃亏上当。
但当她面临危险的时候,却偏偏遇到了他,而且在这么一个瞬间她生起了一股错觉。
那就是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为她遮风避雨。
“小子,怎么,你还想来一出英雄救美?看你穿的校服,还是个学生吧,三中的?你们三中的张凯认不认识?他就是跟着老子混的,连张凯见到我都得叫一声哥,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居然还想来逞强出风头吗?”黄毛嗤之以鼻,他从来没有把这种学生蛋子放在眼里的。
为了吓唬齐小年,他还掏出了一柄弹簧刀,在齐小年的脸蛋上拍了拍。
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了弹簧刀上的锋芒,这足以让胆怯的人吓破胆。
“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齐小年面对对方的挑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作出回应,仅仅是平静的说着。
“什么两分钟?”黄毛不太理解这小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给你两分钟,带着你的人消失在我的眼前,这样我可以不追究你刚才的举动?”齐小年平静的说着。
“小子,我看你是电影看多了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武林高手?就你这弱鸡样,还敢威胁老子?老子昨天还捅过人,知不知道,知道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是什么样的吗?”
黄毛看齐小年如此的平静,心情非常的不爽,他瞪着齐小年恶狠狠的威胁说道。
“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吗?”齐小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说道。
“哈?杀人?小子,你在吓唬谁呢?就你?”黄毛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喂,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说杀人,他这样子怕是杀鸡都没杀过吧,居然还说什么杀人,这还真是笑死老子了,哎哟,哈哈哈哈。”黄毛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不仅仅是他,他身后的同伙也都笑了出来。
“这小子该不会是脑袋让门给夹过,不太灵光吧?就他这样子还杀人?”
“喂,你去吓唬一下你学校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同学还行,吓唬我们?是不是选错了对象?”
“小子,现在你跪在地上从这儿钻过去,也许我们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否则的话,嘿嘿……”
他们这帮人也是没事找乐子。
如今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陪他们一起乐,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了吗,从这儿钻过去,我们就放过你,然后趁早滚蛋,别影响到我和这小美女一起玩儿。”黄毛往右边横跨了一步,指了指裤裆说着。
“古有韩信忍辱负重,也让你学一学韩信呗。”他又补充了一句戏谑说道。
“那你看过水浒传吗?”齐小年忽然问道。
“什么?”黄毛不明白这小子怎么问起这个来。
“知道杨志卖刀吗?”齐小年又问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有屁就放。”黄毛不耐烦了。
“好吧,两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既然你们还是不肯离开,那么我就只能说不好意思了。”
齐小年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天上的月亮孤伶伶的悬挂着。
很快一阵乌云飘过来,连月亮也都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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