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先帝继位,良思满已经在朝野中展露了头角,后凭借着平定西胡叛乱,一举被提升为镇远大将军,成为了军中最为重要的几个人物,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高处不胜寒,随着官位的提升,他也渐渐的知悉了一些朝廷中的绝密之事,有阴秽,有荒唐,有血腥,有残忍,良思满本身虽一身正气,不愿与那些苟且之人同流合污,但是,他对陛下,对这大商还是忠贞无二的,念在这些事终归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良思满也就装作不知。
后来,先帝殡天,却还没有来得及立太子,先帝的三个儿子中的老二——张文泽继承帝位,这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毕竟张文泽还有个哥哥张文景,他才是顺位第一人,可是谁能料到张文景却把皇位拱手相让,而且自己第一个对新帝俯首称臣!而老三张文渊尚还年幼,自然不会对那把椅子有什么想法。
别人不知张文景的用心,良思满这类的宫中老人却是明白的,文景文泽两个兄弟相差不过两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无比深厚,从小到大,老大永远都是让着自己的弟弟,不管是什么事,所以,皇位让了,深想他们二人兄弟情深,也就不足为奇了。
况且这天下本就是张家的,只要不是无度昏君,能保天下太平,谁坐那把椅子,对于满朝文武来说都一样,所以,二皇子张文泽继了位,这皇帝也做了二十年,相安无事了二十年。
但是,从去年起,良思满又听到了很多风声,宫中那些隐秘之事渐起,朝廷内外开始死人了,而且人死的很是离奇,宫廷上下无不诚惶诚恐。
良思满暗中开始调查,查了过了小半年,终于有所收获,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人——那个已经被封为明王的张文景!
良思满震惊之下,把事情及证据暗中向皇帝禀明,却引来天子震怒,当即就剥了良思满的职,把他赶到了城门司。良思满痛定思痛,却发现皇帝下旨把明王接入宫中居住,面上是续兄弟之情,暗下却有监视之意。
想致此,良思满自觉能够以自己的职位换取陛下的久安,也是值得,故而心满意足的看起了城门。
可谁想,皇城又现刺客,良思满马上看出了端倪,却又无可奈何,而今天,身为守在湖阳城的阳王,那个长大成人的三皇子张文渊命人带来了一封书信,纵观全文,却只有一个意思。
明王要反!
自从那个莫行一进屋,或者说自从良思满见到那块木牌,他就猜到明王张文渊的心思,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无法放下多年前皇宫中奔跑的两个少年,两个嬉笑打闹的少年,两个摇头背书的少年,两个挨罚大哭的少年。
他无法释怀,怎么也不行。
但是他又清楚,不管是自己,还是阳王,都发现了线索与证据,即使自己不想,但是证据却在那里。
纠结,痛苦,心如刀割。
最终,良思满终于回过神来,他扶桌去看铜镜,发现自己眼角的皱纹愈加的深刻了,想看看自己的头发又白了几分,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窗外天已发暗了。他踱到窗前,看着南方第一颗亮起来的星星,喃喃道:“老三终归还是长大了啊。”
……
话说回翠花楼的包厢里。
刺客再度出现,徐浪心中正有闷气,想借着这刺客宣泄一下,却不想被于飞拦住,因为于飞很冷静,知道自己和徐浪一起也不是那刺客的对手,更是因为他确认燕小六去追了。
没了自己事,徐浪于飞回到桌前,向王至巧说明情况,引得王至巧一阵唏嘘。
“我就觉得刚才外面有人,没想到是那恶贼,好在神捕大人回来了,定叫那凶徒伏法!”王至巧一边说一边用力挥着拳头,好不滑稽。
徐浪于飞听了,只觉得自己兄弟只是为了缓和刚才那苦闷的气氛,在看他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却是不由得开心的笑了出来。
王至巧见两位哥哥笑了,心中的烦躁也顿时烟消云散,好不痛快。
包厢内笑声一起,原先的烦恼也算告一段落,屋中三人自然是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只是,徐浪和于飞二人都没有留意,刚刚王至巧说的是他的真是感受,当时王至巧只是觉得有人在屋外盯着自己,但是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却又说不上来,而且,不只是今天,平时他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无凭无据,自己也只能当作是错觉。
殊不知,这天下哪有这么些巧合,哪有这么些错觉。
……
……
皇宫之中本是重兵把守,但是这天下已经太平了太久太久了,就算是矛也早已锈死,再加上城中遍布着监察司的司卫,所以皇城中所为的重兵也就走走形势,因为他们知道,一般人还没进皇宫就被监察司拦了,若是监察司的司卫都拦不住的,那他们更是无用。所以守护皇宫的巡防营已然成了摆设,只是单单成了威吓寻常百姓,耀武皇权的一种装饰品。
至于皇宫中的三位高手,自然是深藏宫中,保护的也只有皇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王大锤轻而易举的能够来到明王所居住的那间偏殿。
“属下参见大都统!”
依旧是昏暗的烛灯,孤零零的摆在桌上,桌前依旧是那金丝黑袍的大都统,而这王大锤口中的大都统,自然是当今圣上的哥哥,如今的明王爷张文景。
张文景看着王大锤,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眼角的皱纹很深,他的头发也是白了近三分,可谁能想到,张文景今年也就四十多岁。
“大锤啊,你从不到十岁就跟着我,想来除了陛下,你与我相识的时间应该算是最长的了吧。”
王大锤不知大都统是何用意,恭敬的答到:“大锤时刻记得大都统的知遇之恩!”
“想哪去了。”张文景假愠道,“我有时在想,这天下也就你最能做这个判断了,你说说看,到底我和文泽谁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王大锤大吃一惊!他心中快速的思考着判断着,却一时不知如何做答。
“答你心中所想!”
王大锤一颤,只得缓缓说道:“虽说当今陛下文韬武略,但是和王爷您比,还是要稍逊一些,王爷仁爱兄弟才让皇位,这天下人都知道。”
张文景听了,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王大锤愈加的莫名其妙了。
“不要多想,今日我只是想和你简单聊聊,没有别的意思,莫要往心里去。”说着,张文景扔向王大锤一个纸条。
王大锤信手接住,展开一看,眉头微皱,但也只是皱了那么一下,紧接着,他把纸条吞入腹中。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张文景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下属说道,“叁拾陆不是来了么,怎么,两人个甲等还治不住一个没了牙的老虎?”
“属下只是怕有变数。”王大锤说道。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哪有那么多变数。”张文景挥了挥手,“去吧。”
王大锤行礼,隐入了黑暗中,没了踪影。
张文景沉思了片刻,取出了笔,在不知从哪拿出的一张纸条上写了三个字——他不知。
他拿着这张纸条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走到窗前,把纸条随意揉成一团,向着窗外随意一弹,那纸团犹如弹丸一般,嗖的飞了出去,打入了绵绵的黑暗中。
能让纸团变成弹丸,就需要把气劲附着在纸团上,但是,江湖门派中却没有一种心法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那张文景用的哪家的功夫?
已经离开的王大锤没有看到明王爷刚才的那一手,但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吃惊,因为他自幼跟随明王,自己的一身功夫也是明王所授,武学上他自负是最了解明王的那个人。
但是,他却没有搞懂,明王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到底是何用意。
就这般想着,王大锤已经回到了客栈,来到了书房之中,而屋中早已有两人在等着他了。
“叁拾陆见过大司属。”
“老身见过大司属。”
看着眼前这俩人,王大锤若有所思,但随即问道:“玖拾柒呢。”
这话问的是叁拾陆,自从叁拾陆来到皇城,王大锤就安排叁拾陆暗中去监视着玖拾柒。
“回来睡下了。我这半途又被燕小六发现了,真是烦人,哪天定要杀了他。”叁拾陆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取这位高手之命是信手拈来一般。
但王大锤只听了前半句,点了点头,说道:“明日做事,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黄大仙与叁拾陆微怔,随即黄大仙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是他么。”
王大锤再次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凝重。
“大人放心,老身这就去安排。”说完,黄大仙笑着看了叁拾陆一眼,一转身却是消失不见。
屋中只剩下王大锤与叁拾陆。
“如果,”王大锤缓了缓,看向叁拾陆说道,“如果玖拾柒失手了,你的第一任务是射杀目标,务必保证完成任务。”
叁拾陆心中一惊,第一任务是射杀目标?这与黄大仙交代的不一样?
但是他还是轻声应下,隐入了黑暗之中。
一切安排完毕,王大锤轻轻呼了一口气,觉得万事俱备。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一个佝偻的身影飞身入了皇宫,来到了张文景的偏殿,进入了那间昏暗的房间。
“老身参见大都统。”
……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