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晌午,山道上一阵黄风扫过,吹出来一个人影,步伐稳健,一步一步地走到茅屋前,盯着招聘启事,便站立不动了。
和其他路人不同的是,此人腰间佩着一把鲨皮刀鞘,里面插着一把大菜刀,仅露出金丝楠木柄来,面色深沉。
白大褂里面衬着乌黑油亮的猪皮围兜,兜着拦都拦不住的胸毛,下面短裤绑着一双粗大毛腿,脚上踩着牛皮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高冷的气息!
朱少慢慢地从草棚子下面走了过来,上前问到:
“这位您是来应聘的么?”
那人仅仅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特长么?”
那人又点了点头。
朱少怀疑他是个哑巴。
“那姓氏名谁?祖籍何方?”
那人只看了一眼朱少,便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背后。
朱少转过去一看,只见白大褂背面用红漆草书着一个大大的“柒”字。
“柒?”
他只点了点头。
“会做汤面儿么?”
钟贰忍不住了,也跑上前来问到。
再不招个会下汤面儿的人来,这汤面摊儿真就要倒闭了。
让钟贰喜出望外的是,这人又点了点头。
“额们这面摊儿刚起步,暂时发不下工钱儿,额就算你一份子干股,赚了钱分你,你说好不好啊?”
甘道夫帐头比较清楚,走出来便把搭伙的规矩给说了说。
阿七依然点了点头,这便算是答应入伙了,他也不问怎么分,什么时候分,究竟能分多少。
话不多说,阿七手上功夫了得,在茅屋后头,用石头黄泥儿搭了一个灶,这土灶垒得,那真是边儿是边儿,楞儿是楞儿,周正地狠。
钟贰和朱少、阿甘三人一合计,用手上仅剩的钱,去城里买了口大铁锅,又买了几袋子面粉,钟贰将大铁锅搭上了灶,朱少打来水烧上,牛银蛋也从山上薅了些可口野菜,村儿里吃不饱的时候,牛银蛋子就喜欢跑到后山树林儿里找吃的,那里好吃的东西多着呢。
阿七掌勺,把牛银蛋摘来的野菜挨个尝了一遍,挑选了几样,然后擀面下锅,油盐微调。
不一会儿,这热腾腾的素汤面儿,带着镬气,便用红泥儿碗给盛上来了!
钟贰朱少甘道夫,牛银蛋坐旁边儿,几个爷们儿凑在一起,结结实实地吃了一碗热汤面儿。
人老了就喜欢感慨,甘道夫粘着汤面的脸上,又跑下了两行清泪:
“年轻内会儿,
额喜欢云游各地,四海为家。
从南到北,由东往西,
只要是人能吃的,额都品尝过,
龙江北的杀猪菜,南海南的椰子鸡,
吐鲁番的羊肋叉,天尽头的大红虾!
哪一样儿都能让人回味无穷!
可是突然地,
也许是到了岁数,
有那么一天,
额就只是念着家里的老母亲!
额幡然悔悟,彻夜赶路!
终于,
万里奔波,额回到了家,
回到了额娘的身边儿。
门儿一开,
老母亲一走出来,
额这膝盖儿就不听话!
两腿一软,
噗通地就给跪下了。
额娘见额回来了,啥也木有说,
扯俺进屋,便下了灶,
额就坐在娘的身边儿,
呆呆地只望着她,
望着她那满头的白发,还算硬朗的身子骨,
额心里那叫个踏实!
不一会儿,
额娘便端出来一碗热汤面儿,
走到额跟前,对着额说:
路上饿了?先吃碗热汤面儿?
额就着鼻涕眼泪,狼吞虎咽地,
吃下了这辈子最好吃的热汤面儿!”
甘道夫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噗通一下,真真儿地,对着苍天就给跪下了,
仰天长叹到:
“娘!
您那碗热汤面儿,
揍是这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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