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瓶里,两只德国小蠊的对话仍在继续。
“你是不是傻呀?你难道有见过人类吃我们小蠊的吗?”
“可是,我听说广东有一道菜叫做‘椒盐蟑螂’,有时候就会拿我们德国小蠊去做陪衬的配料。”
“我靠,你丫的连广东的事情都知道?”
“我这是听上次来我们家串门的那个大叔说的,他老人家自称是从汕头坐船来的。”
“小弟你还小,那二货是个混子,少听他胡扯。”
“他会说广东话,一定没错的。”
“少啰嗦,现在你还是想个办法怎么出去吧。”
马铁听着这两只德国小蠊的对话内容,不由得转作呵呵而笑,乐得不行。
正高兴呢,忽然又传来一句:“哥,你瞧!那个人又在对我们傻笑了,估计还是想吃我们……”
区区的两只德国小蠊,连聊个天都不正经,竟敢如此嚣张?
马铁很想把它们从瓶子里放出来,好好痛扁一顿。
居然坚定不移地怀疑本大爷想要吃你们。难道我的追求是如此标新立异?口味是如此不堪入目么?
可是,这两只德国小蠊实在是太袖珍了,估计一巴掌下去,也不过是两小摊烂泥点。
要是我加一点功力,说不定它们就灰飞烟灭了。
唉,好歹自己也算是修行之人了,还是不要和小虫子们一般见识。
再说了,它们的祖先是原产德国的物种,万里迢迢的来到中国落户不容易,当然这也要感谢全球化的贸易航运。
望着瓶子里的两只交头接耳的德国小蠊,马铁心想,先关你们一个晚上的禁闭,等到明天天亮再判决。
马铁把瓶子搁在较远一点的窗台上,懒得听那两个混帐东西的聊天。
然后,马铁潇洒的转身关灯,继续回到蒲团上,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马铁又忽然暗自好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从卷六【物语】学来的本事,第一个掌握的竟然是德国小蠊的语言,说出去会笑死人。
在蒲团坐了一会儿,马铁还是觉得心绪不宁,其实这是修行的大忌,他心里也明白。
马铁自从跟着芊漪学会了炼气之法,晚间却是从未上床平躺着了。
现在恰逢心情平静不下来,那还不如去卧倒,重温旧时睡觉的欢趣。
“栩栩尚忘飞蝶想,黑甜一枕更优游。”马铁居然吟诵出一句诗。
即使不能象庄周一样梦见蝴蝶,也没关系,枕中黑甜自有乐趣。
正如时下有一句流行口号,就说的很好:重在参与!
于是,马铁脱去外衣,很敏捷的钻进了被窝。
说来也奇怪,马铁居然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似乎进入梦乡。
仿佛只是一瞬间,马铁便置身于一片虚无的空间里。
※※※
有风吹过,却不感到寒冷。
四周望不见任何物体,视线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迷惘间,忽然眼前一亮,繁星满天,它们象是突然被某个人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此时没有月亮,横过天际的银河清晰可见。
这又是哪里?为什么我总是做这样的怪梦?远处起伏的似乎是山峦。
难道昊天丹除了增强仙力之外,还附加了精神幻想的特殊属性?
驻足而立,马铁默默的欣赏着星图流转的轨迹。
每一颗星星,都发出淡蓝色的宝石一般的光辉。
他渐渐的有些陶醉了。不可否认,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东方泛白,居然透出一抹绯光。
莫非天快要亮了?我是否应当马上赶回去?
咳,真傻!难怪那两只德国小蠊会这样说你!这只是梦境,并非现实中的天明。
马铁环顾周遭,这才看清楚,自己好像又来到了那座熟悉的高山之下。
一道长长的石阶向上延伸,仿佛又是无边的延伸,尽头是苍茫的云气。
又是一阵飘渺的歌声传来:“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天刚拂晓,就有樵夫出来砍柴,这个人也未免太勤奋了吧?
那句歌词偏偏又写得充满哲理,竟是如此的富有文化内涵。嗯,想必樵夫也是高人啊。
这种场景还用得着多问么?
此处依旧是灵台方寸山,上面那个就是斜月三星洞了。
那位神秘的神仙姐姐,你有没有一点新意?可否换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
比如说,蓬莱仙岛、昆仑神山,甚至是东海龙宫之类的新奇去处……
咦?奇怪了,为何神仙姐姐每个夜晚都能带我来这儿?
难道我的思想已经她被完全控制了?我只是她的一个傀儡?
想到此处,马铁不禁冷汗自额头渗出,甚至觉得有一些惊悚。
待一会儿上去,我就算死缠软磨、死皮赖脸,也要将这位神仙姐姐的名字给套出来,至少留个线索。
心里打定了主意,马铁脚下又是一阵狂奔!
这是马铁第三次来斜月三星洞,可谓驾轻就熟。
山门照例是虚掩的,一推而入。
在推门的时候,马铁感觉颇为奇怪。
此处既然已经很久无人居住和看管,为什么没有强盗或土匪跑来占领?
看来这个地方民风淳朴,都是老实人呐。
进了山门,马铁就站在了灵台宫前,这里是须菩提祖师讲学之所。
照样很轻巧的一推,殿门就无声的开了,马铁闪身而入。反正也没有人,礼貌是多余的。
走到大殿尽头,马铁来到高坛侧后方的小室。
门还是象上次一样,半开半闭的虚掩着。
此时,马铁不敢贸然而入,于是朗声道:“神仙姐姐,晚辈马铁求见!”
小室里面悄无声息,难道神仙姐姐搬走了?
不可能!因为马铁分明看见室内有灯光透出。
马铁等了片刻,又毕恭毕敬的将适才的言语说了一遍。
“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吧。”那个熟悉的空灵飘渺的声音终于出现。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马铁放轻脚步,不紧不慢的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这间约莫三十多平方米的小室,依旧是那么的清幽。
靠着窗子的长方木桌上,那盏古式纱灯亮着,光线柔和而温暖。
铜质香炉飘出袅袅的青烟,亦是香气沁人。
屋角的珠帘之后,依稀可见端坐着一个淡青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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