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门关
祝英台随着人群,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四处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亮。周围静谧,甚至人们急匆匆的走路声音都听不到。祝英台很疲惫,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自己是往什么地方走,只是跟随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风吹刮得似的嗖嗖地前行。
前面一座拱形石上,拥挤着一群男女老少。不管怎么样拥挤,却没有一丝声响。祝英台走过去的看清,站在桥上的人其实都在嚎哭。尽管没有哭声,可每个人扭曲的脸上,都流淌着泪水。那痛苦的样子,如丧考妣,令人心寒。
祝英台被簇拥到桥上,她一踏上桥,泪水就夺眶而出。她看到了家乡,看到了父母亲和吟心在她的孤坟前烧纸,为她的亡灵祭祀。祝英台拼力大声地喊,可是却如同哑巴一样,什么也喊不出来。她这时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亡灵了!
祝英台想转身往会走,可是拥挤的人群,把她紧紧地夹在中间,她伸手往后乱抓,但她什么也没有抓到,就被拥到桥下。祝英台再回头的时候,刚才看到的景象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一片灰暗,人群仍然风吹得似的在无声地飘游。
祝英台长发飘逸,一身白色的衣裙,在急速的行走中,飘飘欲仙,显得格外出众。
走到一座城门前,人群排成了一列长队。祝英台急切地往前挤,被一个老夫拉住了。那老夫满头白发,身穿一件黑色长袍,手托一串发着绿光的夜明珠。祝英台不明白老夫拽她一下是什么意思,开口说话,又一点声音都没有。那老夫也张嘴说话,可祝英台却能听到。
“小女子,你家人没有给你拿点上路的金银宝石吗?”
祝英台感到奇怪,他说话怎么有声音呢?
“老伯,我说话怎么说不出话呢?”
“我们都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你说话时,我们都能听到。”老夫声音不大,但祝英台听的清楚。
“我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些人都在说话吗?”祝英台嘴巴在动,却感觉没有说出话。
老夫迟疑道:“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听不到声音,就没有哀痛。丫头,你这么年轻,怎么走到了黄泉路上?”
祝英台满脸愁楚,说:“我是来寻找我的如意郎君,没想到这么难啊。我好像在哪儿看到他,被绑在架子上受折磨。”
老夫颤巍巍地点头,道:“嗷,我明白了,你是殉情来的!难怪你没有陪品,你是自行上路的,磨难会很多啊!看你的造化了。来,丫头,我给你几颗宝珠,关键的时候能用得上。”
老夫说完,把手里的一串绿莹莹的宝珠,摘下四颗,放到祝英台的手里。祝英台抬头看那老夫,还没等道谢,眨眼功夫,老夫已经无影无踪了。
门洞里仍然拥挤,祝英台被簇拥到大门里。
进了门里,祝英台像把耳塞拿了出去,一片嘈杂声冲进耳鼓。时而还有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祝英台听了,浑身哆嗦,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门两侧是六个不同颜色的尖顶房屋。房屋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每个房门口,都站着几个身穿盔甲,手持狼牙棒的人。一个老者,手拿名册在点名。点到名的人,老者都要念念有词地唠叨几句。这个人在阳间的所作所为,老者语速极快,但也能听清个数。“善事而为”、
“尽忠报国”、“恶贯满盈”、“屠杀生灵”、“贪得无厌”。每个人都得到老者的评价,然后分别被盔甲人用狼牙棒推进屋里。走进黑色屋子、红色屋子、紫色屋子和黄色屋子的人,都发出一声声惨叫,听起来毛骨悚然。走进白色屋子和蓝色屋子的人,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祝英台两手紧紧地攥着夜明珠,身子不住地发抖。祝英台扫眼左右的人,很多人都不是空手。有的捧着玉器,有的握着金元宝。两手空空者,弓背弯腰,脑袋耷拉着,像断了脊梁骨畏缩在人堆里。
“祝英台!”手持点名册的老者,忽然喊叫。
祝英台立刻答应:“我是!”
老者瞄眼祝英台,娉婷女子,素颜俊俏,两眼噙泪,满目愁容。手握四颗宝珠,通体略显温润。因从天宫大殿逗留,身上还弥漫天香味道。老者不敢怠慢,照本宣科道:“不敬不孝女子,去畜生道!”
一个盔甲人挥动狼牙棒,驱赶祝英台走进黄色屋子。
祝英台踏进屋子,就感到眩晕。眼睛模糊,什么也看不起,只听到鸡鸣狗吠、马嘶驴叫的声音。祝英台恐惧地不敢往前挪动半步,双手捂住耳朵,四颗宝珠落地,屋里顿时闪出光亮。黯淡的光线中,祝英台辨清这不是一个屋子,而是一条大道的入口。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大道上拥挤着各种牲畜和动物。刺耳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我要……我要见山伯!”祝英台声嘶力竭地喊叫。
忽然,一个沉重的声音在祝英台头上瓮声瓮气地响起:
“小女子,既然有宝珠落地,让你看到了畜生道,那就不让你往前走了。小女子,你心地善良,做了很多善事,但你临婚逃脱,不念父母的养育之恩,不顾父母思念之苦,追求人间凡俗的男女之欢,有不尽孝道之意。你本应该沦为畜道,念你执着不变,不留念人间,不眷恋天堂,舍弃一切寻找,那就给你一个归宿。你忘记你的前世今生,到另一个世界去吧!祝英台,你将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光明女神,梁山伯将成为世界上最强悍的蝴蝶——帝王蝶。你们在那个蝶的世界,打造自己的王国,继续你们千古的爱情吧!”
化蝶天堂人间相,
生死离别两茫茫。
繁华散尽千年度,
重生庶民在钱塘。
沉重的声音仿佛在山谷里回响,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像把利剑插在祝英台的脑子里。祝英台只感觉头部剧烈疼痛,全身灼热,火烤一样的难受。顷刻间,祝英台昏厥过去。没有日月星辰,没有电闪雷鸣,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祝英台像漂浮在空中,如同一片树叶,漫无目的的游荡。冥冥之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英台!英台!”。
祝英台似乎被唤醒了。她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在飞。祝英台恍惚中,看到也有个人也在飞翔。祝英台回眸,惊喜地喊叫:“山伯!”
梁山伯展开双臂,拉住祝英台飘起的白色衣襟,大声唱:“亲爱的,你慢慢飞,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飞越红尘永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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