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自从上次从秦府回来便赌气不怎么和世子说话。待仆如兄的世子每过三天必和昌明说一句“昌兄,小弟我明白了也不成?”昌明想要让成宁南记住这次教训便下了决心,要让自己这位心大到天边的世子涨涨记性,整日的围着成合乐当起奶妈来。
往日都是东辰和昌明一起去陪成宁南上学。这对搭档是夫人在成宁南出生后从一堆孤儿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夫人是个特立独行之人,选的人也别有特色。
东辰是一个能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奇才,对于武学却一窍不通,为人呆板、内向。而昌明却是一个力大无穷、身手了得的傻大个,对于人情世故拿捏的很好,一道需要用脑的地方就是个棒槌。
转眼间到了已是年末,成宁南代成平候出席年宴。年宴上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而一番歌舞过后,待诸位都吃到半酣,大家从民生说到战事,燕亲王提出要消减军用,说战事已没有十年前多,我朝大局已定,四海归一,应多把军费用到民用上去。
皇上还未发话,那户部尚书大人一听,连忙表示赞同。许多大臣,甚至有些个武将也提出参与其中。燕亲王虽然在私生活方面有些迷乱,可是在朝中地位非常坚固,他的业务水平突出,是在京所有亲王中最受皇上器重的。
皇上见此情况,便说“诸位爱卿说的有理,但此事干系重大,关乎国本,不可草率商定。今日乃年宴,诸卿也休息下吧。”
皇上说罢,燕亲王等人便坐下。突然一位附议的官员拿出一本奏折“圣上。如今朝局已定,百姓亟需的乃是粮品衣匹,而非军队。圣上还请尽早做决断。”皇上听到此,龙颜微怒“诸卿之言,朕会考虑,退下吧。”
成宁南坐在席上,听此番言论心中便也了然一二。皇上已过六旬,太子已定,此番怕是要逼圣上退位、顺便裁兵。可成宁南依旧手下不停,吃吃吃,好像这些事情于他无干。
年宴过后,行至城门口,只见燕夕高兴的冲过来“昀朗,今年你父母都出差,想必家中清净的很,年后来我家吧。四月初春时,天气刚刚好,秦皓、梁衡、黎明他们都来,我们一起打马球。”
成宁南听到有秦皓便没有推脱,答道:“好。”
成平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成合乐早早的穿上大红色的棉袄、虎头鞋虎头帽一样都不少的佩戴上,站在门口张望等着世子回府开年夜饭。见到世子下马成合乐奶娘兴冲冲的抱着合乐跑上前“世子您可回来了,天将将黑合乐就在门口等您回呢。”
“是嘛,小子”成宁南高兴的抱过合乐,开心的在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成合乐脸上露出喜气洋洋的笑容,可不嘛,终于可以吃饭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露出职业微笑,都是为了讨生活。
世子回府后换上了镶着金边的虎银纹红袍。全家人,由于侯爷夫人都不在家故而成宁南一人坐在大大的圆桌上,孙老、张婶、李老头这些家中的老管事围坐在成宁南左侧的圆桌上,昌明、东辰、翠兰大丫鬟这群年轻的侯府主干侍从围坐在成宁南右侧的圆桌上,其余的仆人按男女分成两部分围坐在廊下。
侯府和别的府邸规矩不同,因为老侯爷和夫人素日便爱热闹,侯府中的家丁大多是一些孤儿、弃子,很多人全家都在府中。大年下侯爷夫人嫌太冷清,就让全府上下从早晨便准备年夜饭,让上上下下的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热闹。为此老侯爷还专门找人在将门口的连廊加宽配上墙和窗户,这样一来下人们在连廊吃饭也不会感到冷。
成宁南拿起筷子,少主人的身份此刻尽显,高声道:“诸位,起箸。”
饭过三口成宁南拿起酒杯,敬道:“诸位,今年父亲母亲不在家咱们一起照旧,大家好好吃饭,新年快乐!”
晚饭通常主人不会说太多的祝福话语,大家也都稍微吃些垫一垫肚子,因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成平侯府因为是一所将军府,自建府起府中就是绿多红少,百年来历任侯爷都沿袭老祖宗家风。府里过年以舞剑代替鸳莺歌舞,轻功夺球得彩头,耍拳赏银……。成合乐开始还新鲜了一阵子,待十几个节目过去还是打打闹闹的,成合乐便开始怀念春晚,后悔以前年年骂春晚没有创意了。
子时一过,侯府中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开始摆炮仗,放鞭炮。整个大街烟花满天,炮竹声此起彼伏。侯府的年夜饭正式开始,待大家都坐好之后。成宁南端起酒杯“过去一年诸位都辛苦了,来年还要诸位还要继续努力,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的更好。……”
好嘛,小小年纪官腔这么重,成合乐盯着桌子上的鸡腿心里暗戳戳道。
“好,那我们开饭。开口鸡,大吉大利!”
酒过三巡,人皆半酣,张婶提醒世子要上饺子了。
成宁南:“诸位,闭口鱼,年年有余!”
随后,翠兰大丫头带着一群人远远的就喊道:“上饺子喽!”
饺子,不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侯府,都是过年过节才有的食物。一上桌便哄抢一空,成合乐哪见过这阵仗。成宁南见合乐愣愣的样子,以为他被大家的激情吓傻了,笑的前仰后合,直接把成合乐抱在自己腿上,喂着他吃。
饺子过后,张婶端来一个足有锅盖大的枣饽饽“团圆饽饽来喽!”
成宁南掐下一口,张婶喜气的喊道“一人一口,团圆长久。”
成合乐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年饭,前世的她过年时要么还是对着母亲那张幽怨的脸,要么就是她自己泡在KTV或者去酒吧鬼混,要么就加班混过。
她从不期待过年,甚至有些害怕。大街上总是张灯结彩,但店铺却都关了门,就连商场也不似往日热闹。成群结队的一家人一家人从她身边走过总能格外的衬托出她的孤独。
成宁南小心的喂着他吃饭,身边的人都像亲人般打打闹闹,突然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里,决心要留下来,好好的留下来,过完上天恩赐给她的这一辈子。
吃完团圆饽饽昌明拿来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别的府邸的下人们都不会有。但用老侯爷的话说,侯府的下人都是家里人,他们只有侯府一个家。有些下人们一年到头可能都没有机会见主人一次,所以老侯爷过年都会每个人挨个发红包。
成宁南脾气秉性都继承了父亲,下人们挨个磕头拜年,成宁南每人都说了一句不一样的祝福的话。
成合乐心中暗惊,侯府上下四五百号人,除去新进不到半年的新人,成宁南竟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而且说的祝福语听起好似贴身定制的一样。
作为饭桌上的老手,成合乐知道,嘴甜招财。他跪拜世子,甜甜的叫到:“世子新年快乐!”成宁南开心拿过一个红包示意成合乐过来接。可成合乐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继续作揖行礼,依旧用孩子天真的声音道:“祝世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是平常祝福,可从孩子口中说出来就不寻常了。
周围人都惊喜的称赞道大公子生了个神童儿子,成宁南更是开心的想要抱起成合乐亲一口。成宁南从昌明手里抓了一把红包塞到成合乐手里,说了句:“天资如此聪慧,明年我定会加大你的教育力度。”
成合乐:“……”
发完红包,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屋子院子守岁,成宁南抱着成合乐去祠堂祭祖。
成合乐跟在成宁南屁股后面,本第一次见到成平侯府的家祠。摆了满满当当的一面墙。成合乐学着成宁南的样子跪在蒲团上,跪着跪着安心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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