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从云向他二人缓步踱来。他无论何时总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他的身后毕恭毕敬地跟着一人,便是管家陆进宝了。
铁从云笑道:“这位兄台,我看这小兄弟已快醉得人事不知了,你还让他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你是何人?”万重山的语气有些许不悦。
铁从云掸了掸袖口,“爱管闲事之人。”
万重山道:“我找我兄弟喝酒,与你何干?”
铁从云也不管郭万二人是否愿意与自己同桌,自顾自地拉开木凳,坐在了酒桌旁,笑眯眯地说道:“我想向兄台讨两杯酒喝,你不会不给吧?”
万重山的双眼亮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来陪我喝么?妙极,妙极!”
铁从云笑道:“不是‘我们’,而是我一个人。这位小兄弟已陪你喝了十五六斤酒,兄台却仍是面色不改,足见你海量。但我想和你打个赌,赌你喝不过我。”他挑眉说道:“你,敢赌吗?”
“你说什么?!”
万重山乃一派掌门,武功自然到家,但最让他得意的,还是他那千杯不醉的酒量。他时常向外人夸口,说自己“喝遍天下无敌手”。可如今却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喝酒不是对手,这叫他如何不惊不怒?
铁从云脸上挂着他那象征性的嘲弄的神情,道:“不敢么?”
万重山厉声喝道:“谁说我不敢?!赌就赌!你说,赌什么?”
铁从云摊了摊手,道:“我如果输了,你想怎么发落都随你。但要是我赢了的话……”他的手向郭旭扬一指,“你日后再不可找这位小兄弟喝酒,如何?”
万重山听罢似是有些犹豫。
郭旭扬如同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趁热打铁地补了一句,“万大哥,你……该不会是怕了这位仁兄吧?”
万重山瞧瞧郭旭扬,又瞧瞧铁从云,“啪”的一拍桌子,叫道:“我会怕他?!好!你输了我也不把你怎样,只要你说一千声‘我服了万重山!万重山酒量天下第一!’便可!”他又“嘿嘿”一笑,对郭旭扬道:“郭老弟,等我放倒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来与你喝!”
铁从云笑了笑,“兄台当真信心十足啊。”
郭旭扬醉醺醺地搭着铁从云的臂膀,“这位……仁兄,我这万大哥的确海量,你真有胜他的把握?”
万重山斜眼瞧着铁从云,“喂,兄弟,我看你身无几两肉,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你真能行么?喝坏了身子可别怨我。”与万重山魁梧得像座山似的身形比起来,铁从云清瘦的身材确实显得单薄了些。但把他说得弱不禁风,却又未免太过夸张。
然铁从云却不以为意,慢悠悠地道:“万兄刚才已经喝了十五六斤,若此时与我对饮,我胜之不武。等我先喝完一十六斤酒之后,再与你较量,赢了就光彩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伤万重山的自尊”,只是吩咐店小二将二十斤酒打上桌来。
只见铁从云缓缓地斟满一碗酒,慢慢地端起碗来,在嘴边啜了一口,便咂嘴皱眉道:“酒这东西,当真难喝!真搞不懂万兄为何对它如此钟情?”
万重山惊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铁从云冲万重山露出一个笑脸,“实不相瞒,我以前从未喝过酒,如今这是头一回喝。”
万重山再一次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大声叫道:“你说什么?你小子竟敢消遣我!”拳头举在半空,却又不好意思因为这种小事儿去揍一个陌生人。
郭旭扬的酒意也跟着醒了两分,诧异地道:“这位仁兄,你不是开玩笑吧?”
铁从云却瞧也没瞧他们一眼,慢慢地将那一碗酒喝干,又慢慢地斟了一碗,再喝干。如此喝到第九碗时,万重山和郭旭扬都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铁从云倒酒和喝酒的速度并不快,但却从未间断过。他斟满酒便喝,喝光了又继续斟。如此反复。
万重山怔怔地望着他道:“怪人!真是个怪人!”
当铁从云喝完第三十二碗酒时,他向万重山挑了挑眉,“万兄,我这个人不喜欢讨人便宜,却也不愿意吃亏。我看这一碗酒足有半斤,我方才一共喝了三十二碗,正好是一十六斤酒。从下一碗起,咱们便开始较量吧?”
万重山满脸狐疑地瞧着他道:“你当真是头一回喝酒?我不信!”
铁从云笑道:“我何必骗你?”
万重山哈哈大笑,“啪啪啪”地拍着铁从云的肩膀,“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头一回,你这么能喝,万某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还未请教高姓大名呢!”
铁从云抱拳道:“在下铁从云。”他顿了顿,道:“是否可以开始了?”
“你还要喝?”
铁从云晃了晃手中的酒碗,“当然。这不是说好了要与万兄你比酒量的吗?”
万重山听罢豪气顿生,拍案叫道:“好!万某今日就与你喝个痛快!小二,再上四十斤酒!”
万重山先给铁从云倒满一碗,再给自己斟上一碗,举碗笑道:“来,干了!”脖子一仰,将酒喝光。铁从云却不急不徐,仍是依照之前的速度喝完一碗。
他二人你一碗,我一碗,也不知一共拼了多少碗。
郭旭扬趁他二人斗酒之时,闭目养神,运功调息。一轮调息过后,酒气已去了不少。他睁开眼睛,看到那两人居然还在喝!他向他二人瞧了瞧。
只见万重山面色泛红,说起话来指手画脚,前言不搭后语,已带八分醉意——这是他第一次,也是他惟一一次、最后一次看到万重山喝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反观铁从云,仍是神态自若、面带笑意地慢慢喝酒。他思忖着:“这铁从云究竟是如何做到能将‘无底洞’万大哥灌醉,而自己却无半分酒意的?莫非是他练就了什么独特的功法,可以专门克制酒劲?”
自从郭旭扬睁眼之后,万重山和铁从云又拼了十数碗酒,但他却哪里还是铁从云的对手?当他端起第二十三碗酒时,醉眼惺忪地指着铁从云道:“来,我们……喝……喝……”话未说完,人已醉倒在桌面。他手中拿着的碗一歪,眼看酒水就要扑洒而出,铁从云只一伸手,便不着痕迹地将酒碗扶正。
郭旭扬望着铁从云,面上难掩钦佩之色。
铁从云冲他笑笑,放下手中那第二十三碗酒——正如他自己所言:不喜欢讨人便宜,却也不愿意吃亏。既然万重山在喝第二十三碗酒之前已经醉倒,那他这碗酒就没有再喝下去的必要了。
郭旭扬瞪大双眼道:“铁兄,你真乃酒神也!据在下所知,在你之前,从无一人能使我这万大哥喝到三分醉。在下对你当真佩服至极!”
铁从云摆了摆手,“小兄弟过奖了!酒能伤身,还是少饮为宜。”
郭旭扬苦笑,“在下不嗜酒,酒量也不好。但我这万大哥是个大酒缸,我也很无奈。”
铁从云笑道:“万兄打赌输给了我,日后他可要信守诺言,不会再找小兄弟你喝酒了!”
郭旭扬对他抱拳躬身道:“这正是我最要感谢铁兄的地方!”
铁从云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忽听一个刺耳的声音自远方传来:“郭旭扬,今晚没醉死,是你的运气,但你也休想看到明日的太阳了!”话音不男不女,难听至极。听声音那人应尚在三里开外,使的竟是“千里传音”的上层功夫!
铁从云打量着郭旭扬,“你是郭旭扬?”
郭旭扬抱拳道:“在下郭旭扬。”
铁从云哈哈大笑,“想不到我也眼拙了一回。”他玩味地笑道:“只不过,郭少侠的酒量却远不及你的侠名哦!”
郭旭扬笑着摆了摆头。
他两人尚在说笑间,刚才那说话之人却已到来。来的当然不止他一人。男男女女共有九人之多,将这小酒店团团围住。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原先酒馆里已只剩下郭旭扬他们这四名食客。
这个酒馆不甚大,分上下两层,仅可纳百余人。但它在方圆百里之内却很有名气,只因此酒馆出品了一种独家酿制的,名为“醉欢笑”的烈酒。此酒入喉如火烧,入腹后劲足,十分对万重山的胃口,故而万重山是这个酒馆的“老常客”,而适才郭旭扬三人喝的,正是这万重山的最爱——醉欢笑。
掌柜的和店小二对万重山此人也算是有相当的了解。万重山时常通宵达旦的喝,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况且这万掌门出手阔绰,头脑精明的掌柜自然不会开罪于他,为了关门打烊而下逐客令。
掌柜的早在万铁二人拼酒之时,就已经回后堂休息了,只留下一个小二哥在守店。店小二看到涌进来一群凶神恶煞之人,立马机灵地偷偷躲到后院去了。
整个酒馆里只剩下一十三人。
进店的九人分四拨守住了四个方位,看此阵势应是防止郭旭扬四人逃走。
郭旭扬站起身来,“铁兄,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铁兄方才喝了数十碗酒,还请你好好休息便可。”
铁从云也跟着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袖,“郭少侠这是瞧不起我咯?”
郭旭扬尚未接话,却听一身着青衫的大汉狂笑一声道:“你也算个东西?老子是来杀郭旭扬的,杀你还怕脏了我的手!”那大汉虎背熊腰,身上肌肉一块硬似一块,巨目如电,一看便知是练外家功夫的高手,也难怪语气如此狂傲。
铁从云瞥了那大汉一眼,挡在了郭旭扬前面,道:“郭少侠,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是懒得理的。但这人说的话,我不中听,所以我要让他吃点苦头。”他看郭旭扬想出言劝止,紧跟着又回了一句,“你就放心吧,这些虾兵蟹将,喝杯茶的工夫就摆平了。”
“铁兄……”郭旭扬本还想说些什么,然而铁从云把他的话头都给堵住了,只得道:“那就有劳铁兄了。”
虽说铁从云刚才扶酒碗时露了一手,但郭旭扬仍是放心不下。他思忖:“来者均非泛泛之辈,铁从云以一敌九,是否敌得过?他言语间如此托大,不知他的武功是否如他的酒量一般的好?我且在一旁掠阵,若他不敌,我再出手也不迟。”
郭旭扬在万重山身旁坐了下来。平时若有架打,万重山定会第一个出手,但此时他已醉得像摊烂泥。管家陆进宝从始至终一直垂手立于酒桌后面,似乎对主人半点也不担心。
“嗡——”铁从云抽出系于腰间的一根竹条。一根削得又薄又软的竹条。他抄在手中,竹条仍在不住抖动。
莫非他想用这根细软竹条去对付那九大高手?郭旭扬忍不住道:“铁兄,这竹条……”
铁从云轻弹竹条,翠竹抖动得更为厉害,“万兄爱酒,我却只钟情于竹和茶。”
一黄头发、黄眼珠、身着黄衫的男子道:“阁下既嫌命长,我就先送你一程,再取郭旭扬的人头也不迟!”这男子的头发眼珠皮肤衣衫,皆为黄色,看上去诡异非常。
铁从云冷笑一声,“嫌命长的是你们吧!”他挥动竹条,身形已然掠起。他施展轻功与出招御敌,竟然也是他那一贯温吞的作风。然而其独特的“以慢打快”的招式,让在酒桌旁观战的郭旭扬放心了不少。
铁从云毫无疑问首先蹿向方才那出言相讽的青衫大汉。那大汉明明练的是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铁打的身子却受不住那根柔软纤细的竹条的攻击。
铁从云的动作看似轻而慢,但当他的竹条末端击打到那汉子的肩头时,那大汉竟被压迫得跪在地上。铁从云手腕翻转横扫,竹尖带过之处,已废掉那汉子的一双招子。
那大汉捂着流血的双眼哇哇大叫,“我的眼睛!还我眼睛……”他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不堪。凄厉的哀嚎声充斥着整个酒馆。郭旭扬心中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
然铁从云却瞧都不瞧那大汉一眼。让这个“说话不中听”的人“吃了苦头”之后,他又欺身至那全身都是黄色的怪人身侧。
那怪人使的是一对黄灿灿的龙凤铜环,龙环飞出,夹带劲风击向铁从云的面门,凤环挥舞,护住全身。
不料铁从云袍袖一挥,轻轻巧巧地将龙环卷飞出去,打向一个女人的胸膛。那女人避闪不及,呕出几两血之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铁从云手中竹条狂抖,那怪人明明已将自己周身大穴护得是水泄不通,却不知竹条自何处攻进,只眨眼间,身上已被刺了四五个透明窟窿。直到铁从云抽出竹条,那怪人才感觉到痛楚地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铁从云一出手便伤三人,其余六人看到自己的同伙有的躺在地上嚎叫,有的已奄奄一息,不由得慌了心神。
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厉声喝问:“你是谁?”
铁从云自胸口摸出一块方巾,擦拭着竹条上的血迹,“就你们这帮跳梁小丑,还不配问我的名字。”
一年轻男子大喝一声,挺剑而上。瞧他的年纪,当是二十出头。年轻人最易冲动,他被铁从云的话语一激,哪里还受得住?拼了命不要,都要上来一决高下。
他年纪虽轻,剑术却已臻佳境,剑走轻灵,指东打西,乃是“峰花名楼”的绝技“迷踪剑法”。他剑尖轻点,向铁从云连刺八剑,而这八剑的剑影却似一朵盛开的雪莲,瑰丽无比。
铁从云向他赞许地望了一眼,道:“好,是个可造之材,留你一条命,去吧!”他将手中方巾扔向那年轻男子的面门,虽不快却极有章法地迈出几步,便穿过那如天山雪莲般的剑花,一掌打在那男子的胸口上。那男子连连倒退数步方才站定,竟还想举剑再上,却发觉自己浑身气血翻腾,真气一时难以凝聚。
“好家伙,看招!”一个满脸皮肤皱巴巴的人说道。听他的声音,正是刚才那“千里传音”之人,此人武功当居这九人之首。他身上不带兵器,一双铁掌胜过任何神兵利器!他一出招,其余四人也跟着抢上。
铁从云清瘦的身形穿梭于众人之间。他轻轻巧巧地避开那面皮皱巴之人的一阵抢攻,一个“白鹤冲天”跃出五人的包围圈。他在掠起之时,借力打落那白发老者的兵器,同时趁跃起之势,将他一脚踹到了店门口。
不料铁从云身子尚在半空,将落未落之际,那面皮皱巴之人又向他“刷刷刷”地劈出三掌,同时一女子将手一扬,飞出三支袖箭,分打他上中下三路。
铁从云此时仍是从容不迫,趁下落之势避开了射向他头顶的那支袖箭,左手一伸,抓来一人往胸前一挡,五支袖箭全都钉在了那人身上。原来那女子见一击不能得手,便又发了三箭,不料自己的同伙竟被铁从云抓来挡在身前,自己收势不及,五支利箭都钉了上去。
铁从云左手抓人,右手挥竹,待他挡下那皱皮之人攻来的三掌,人早已落定在地。
他顺手一送,把方才抓来的那人推向那发袖箭的女子,笑道:“这死鬼就送予你做相公吧!”
那女子被那人撞击,立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她尚未爬起身来就一脸惊惧地叫道:“相公、相公,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铁从云反倒怔了怔,他刚才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岂料这人还当真是那女子的丈夫?
此时仅剩下那皱皮人和一个使铁斧的。铁斧使得虎虎生风,酒店的桌子已被他劈碎了两张,但铁从云手中的小竹条他却怎么也粘不着边儿。
铁从云皱了皱眉,“砸坏桌子的钱我可不给!”说话间,手中的竹条软得就像一条毒蛇,缠上了那使铁斧之人的手腕,铁从云悠悠地道:“斧子就扔了吧。”他运劲回扯,只听那人惨叫一声,铁斧落地,右手手筋尽被根根挑断。那人按住右腕,向后退开。
郭旭扬瞧着铁从云,心中暗暗发笑,“为了不赔砸坏桌椅的钱,所以适才与那几人打斗之时,才故意避开桌椅碗筷么?”
铁从云抖动着滴着鲜血的竹条,对那面皮皱巴巴的人笑道:“你是主谋吧?他们我就放过了,主谋可不能放。你是要自行了断呢?还是我送你归西呢?”
那皱皮人听罢怒吼一声,抢攻而上。但他此时已心中惊恐,方寸大乱。他若能沉着应战,或可与铁从云再对上几招。
但铁从云当然不会去等对方平复心情,他抖动手中竹条,如虎啸龙吟般,直取那人咽喉!
然那人却没有死,因为郭旭扬救了他。
郭旭扬硬生生地把竹条抓停,但竹条中夹带着的柔中带刚的去势,也把他的手掌划得皮开肉绽。
铁从云吃了一惊:“郭少侠,你这是……”
郭旭扬微微一笑,“铁兄,放他们去吧。”
“你没喝醉吧?!他们是来要你命的!”
郭旭扬摇头说道:“想要我的命的人不少,也不怕多他一个。”
铁从云挑了挑眉毛,“随便你吧。反正不是要我的命。”他看郭旭扬仍是牢牢地抓住竹条不放,便“嘿嘿”笑道:“喂,你那么喜欢我的小竹条,我送给你便是了。”
郭旭扬跟着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多有得罪!”
“你的手……”
郭旭扬甩甩皮肉绽裂的左手:“不碍事。”
铁从云举起竹条细细的看。这根竹条虽又细又薄,却连伤了九大高手,此时已被鲜血浸成了红色,不复之前那翠绿鲜嫩的颜色。
铁从云叹了一口气,“看来它已不能再用了。”话未说完,已随手将竹条扔到了酒店门外。
刚刚才让九大高手都挂了彩,然郭铁二人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坐回到酒桌前谈笑风生。既然说过要放那九人走,那他们悄声退出酒馆,郭铁二人自然就当作没有看到。
铁从云吆喝道:“小二哥,别躲了,快出来!给咱们上一壶‘庐山云雾茶’,品次差的不要。我要和郭少侠要好好地喝两杯。”万重山仍然醉趴在桌面上,所以铁从云只能和郭旭扬一人喝茶。
“铁兄,这里是酒馆,你却让店小二给你找茶,还要是好茶,只怕他拿不出来。”郭旭扬觉得这位新结识的铁兄,当真是有趣得紧。
“那我可不管,他自己想办法。”铁从云用竹筷轻敲着酒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向来只喝茶,不喝酒。今天多管闲事的破了一次例。不过,能认识你,倒也还算划算。”
郭旭扬向铁从云抱拳道:“铁兄不但酒量惊人,武功更是了得。你为人仗义,不拘小节。能与你做朋友,郭某实是三生有幸。”
此时店小二却当真给他们端上来一壶茶水,“几位爷儿,您们慢饮。”
铁从云接过茶壶嗅了嗅,然后马上又塞回店小二的手中:“不是庐山云雾茶!”
“哎哟,这位爷儿!您要的那个什么雾茶,小的我听都没听说过!咱们这小小的‘酒馆’,可找不着您要的宝贝,还请您多多包涵!”店小二哈腰说着,把茶壶再双手捧到铁从云的面前。他故意把“酒馆”二字说得重了些。
“算了铁兄,就别难为他了。”郭旭扬劝道。
“好吧好吧,今儿看在郭少侠的面子上,这清水我就勉为其难地喝了。”铁从云不情不愿地斟满一杯茶,递给郭旭扬。
两人有说有笑地喝了一阵子,突然铁从云皱眉沉吟片刻后,对郭旭扬抱拳道:“郭少侠,我想起我有事要办,就此别过!”他转头对陆进宝道:“进宝回家等我!”
不同于之前他慢悠悠的行事作风,此时他的话尚未说完,人已掠出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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