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低头沉思片刻，冷不丁说出一句：“我要马上回去。”
“回哪里？”
“罗云城。”
“去找奥丽莎？”
“是的，我必须找到她。”
伯伦摇了摇头：“如果查理真的是因为你而带走奥丽莎的话，那么我相信，只要他不想，你就永远也不会找到他。”
“找不到也要找。”格兰语气坚定。
伯伦没有直接反驳，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也许我可以帮你。”
格兰抬起头来，目光诚恳：“谢谢。”
伯伦摆了摆手：“你先别谢我。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格兰挑起眉毛，没有说话。
“救出彼得王子。”伯伦补充道：“亚提国的国王绝不能在银雀国手中，这样的话，亚提国朝政必然大乱，到时候银雀国轻而易举便可以各个击破。
所以，我们必须要先救出王子。等救出王子之后，我保证会帮你找到奥丽莎。”
格兰轻轻摇了摇头：“王子我会救，奥丽莎我也要救。我并不关心亚提国会变成什么样，我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兴趣。”
“但是我关心！”伯伦目光之中露出复杂的表情：“亚提国必须获胜，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存在的价值。”
格兰凝目看向他，想要找出答案。
但是显然，他并没有彼得王子以面识心的本事。
伯伦继续说道：“你放心，如果查理认为奥丽莎应该死的话，他绝不会做出带她离开这种麻烦事。在你找到他之前，奥丽莎绝对安全，我可以保证。”
格兰细细琢磨了一下，感觉伯伦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伯伦非要帮助亚提国胜利，这个所谓的使命到底从何而来？
于是他问道：“我相信你，不过，你也必须先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
“没错，帮助亚提国获胜的目的。”
伯伦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在野牛岭。”
“为了活下去？”格兰突然想起之前伯伦所说过的话。
伯伦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
“为了活下去。”
格兰更加疑惑了：“谁要杀你？”
“没有人要杀我。”伯伦对格兰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赶到疑惑。
“不可能。我想，一定是赋予你这个使命的人。”
伯伦似乎感到一些疲惫，在格兰旁边坐了下来。
“死亡，并不只是指肉体，它还包括灵魂。”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活下去也是。”
“我不懂，”格兰直截了当承认自己文盲的身份：“如果真的有灵魂，他们会在哪？”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他一定可以再次见到父亲。
可是并没有，从来都没有。
伯伦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沉声说道：“灵魂在这里，一直都在。而且在我看来，它远远比肉体重要。”
格兰将手贴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只能感觉到心跳，并没有感觉到灵魂存在。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灵魂，也会心跳吗？
伯伦看着格兰的动作，不由笑了笑：“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
“是的，你所拥有的自由，是我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
格兰咧开嘴唇，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也许吧，但是自由也会让人感到迷茫。我时常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像永远都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伯伦也同样笑了笑，没有反驳格兰的话，而是打趣道：“所以，违抗军令的滋味也不好受？”
格兰老脸一红，连忙转意话题：“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
“就是赋予你这个使命的人。”
“……”
伯伦突然沉默，不过随即便想通一般，轻轻吐出四个字。
“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
格兰对这个答案有些吃惊：“卡兹尔？你是说，卡兹尔会杀了你？”
伯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亲的名字，他同样也不会杀我。但是如果我没有完成他交给我的使命，这里的灵魂便会枯萎。”
他再次指了指心脏位置：“我说过的，对我来说，灵魂比肉体更重要。”
格兰还是不明白伯伦的意思，倒是轻轻感叹道：“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卡兹尔的儿子。”
他煞有介事的观摩了伯伦的脸一番：“你比他帅多了，实话。”
伯伦嘴角勾起一道无奈的弧度：“我与赛琳娜一样，都是父亲捡来的孩子。”
“怪不得！”格兰恍然大悟。
“如果没有父亲，我可能会一辈子困在那个地方。”
格兰明白，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卡兹尔提到过的黑暗空间，也是通常所认为的传送空间。
“可是他却把你困在了另一个地方，你放不过自己。”
伯伦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却又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放过放不过，我只是想要被别人需要，只有这样，灵魂才不会枯萎。”
格兰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明白，索性也不再继续深入，换了一个话题。
“卡兹尔，额，你的父亲为什么要你帮助亚提国？”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也许，也许是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伯伦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丝愧疚。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只要我可以帮助亚提国胜利，父亲就会告诉我的……我做的还不够好。”
格兰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伸了个懒腰。
“别太自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伯伦突然抬头看向格兰，脸上挂着欣喜。
“你答应了？”
格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说道：“奥丽莎在此期间一定不会遇到危险，不是吗？”
伯伦目露感激，重重点了点头。
“我发誓，一定不会！”
……
格兰走出房外，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湛蓝，一点也没有因为这片黄色土地而变得浑浊。
“希望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别太糟糕吧。”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画面，血淋淋的画面。
画面中间，是一条残缺的手臂，右手臂。
右手很重要，吃饭，写字，甚至是方便，都很重要。
尤其对一个剑客来说，它比剑还要重要。
“奥伊大叔，我们还会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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