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Claire
三年后。
电梯里的王虎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监察军的重型武器试验中心。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个建在地下500米的超大型防空洞，上层有整个卡奥斯城作为掩护，下面则有包括人工湖在内的模拟环境和维生设施，按照设计规划，它可以容纳三十万人避难，或者让五千人生活上好几年。
但至少在目前，议会没有向公众开放防空洞的打算，恰恰相反，这里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武器测试中心——当然，还能顺带进行实战模拟。
伴着一股怡人的新鲜空气，卡扎克黝黑的扑克脸出现在了电梯的门口。
“手机交出来，赶紧的。”
王虎眯了一下眼睛：“我以为收到了高级官员的邀请，就能有一点优待呢。”
“请你来观摩已经是极限了，”卡扎克依旧是绷着脸，一把夺过王虎递上来的手机：“别太为难我，老兄。”
要“观摩”的东西，就安安静静地停在试验场的正中央——当然，用“趴在”这个词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
虽说之前已经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不过王虎在亲眼看到这台重型战斗机器人的时候，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我的天……”他摸了摸脑门，看了看操作台前的技术人员，似是自语地小声道：“这玩意儿可真丑啊。”
“审美观不同吧？”卡扎克耸耸肩：“……也许中国人喜欢这种类型呢？”
“你这叫种族歧视，我的地面行动指挥官，”王虎一声哼笑：“我外公就是中国人，纯的。”
在两人面前，那台重型作战机器人静静地趴着，像熟睡的婴孩般一动不动。四条粗短的机械腿贴住地面，中间则是一具圆胖的白色身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东西都和蛤蟆有几分神似——王虎说得没错，它确实不怎么美型。
“那么，这就是中国人送给我们的新玩具咯？”
“嗯，送来这里进行最后的组装，”卡扎克踮了踮右脚：“卡奥斯城将提供包括‘魔脑’作战控制系统在内的全部核心电子配件。”
“‘魔脑’？”王虎眉头轻动：“我以为那是最高机密。”
“看到它头部中央的圆疤了吗？”卡扎克到非所问：“就是长得像风扇的那一块儿。”
“呃……头部？头部是哪边？”
卡扎克伸出食指，一边比划一边道：“那是俄罗斯人的‘未来武器’，名称给打上马赛克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的意思是，这肥青蛙集成了三个国家的尖端科技？”
“它不叫肥青蛙，它是TYPE2046‘帝释天’，重型反坦克机器人——也可以叫做‘驱逐机甲’。”
“用这破烂玩意儿反坦克？它块头和坦克差不多了都。”
“为了击穿虎神坦克的蜂巢装甲，就必须搭载更强大的武器，为了驮得住这武器，就必须建造更大的平台。”卡扎克叹了口气：“军备竞赛就是这么回事儿，不是我们喜欢堆砌华而不实的高科技，是敌人逼着我们去做啊。”
“敌人？我还以为世界很和平呢……”
“哈！”卡扎克不屑地道：“你以为世界是怎么和平的？靠政客们握握手、吹吹牛吗？”
话音刚落，“帝释天”那肥硕的身躯突然抽动了一下，发出蜂鸣般嗡嗡的怪响。
王虎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
“什么情况？”
“她醒了。”卡扎克瞥了一眼操作台上的计时器：“比预定得还早了五分钟，等不及了啊。”
“她”——应该不会是口误，王虎了解卡扎克，这硬汉这辈子好像还没口误过。
“谁在里面？”王虎用下巴朝前比了比：“难道是克莱尔那疯子？”
卡扎克露出极其难得一见的笑容：“你以为我为什么请你来？”
“哦不……克莱尔不适合做武器，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王虎捂着面门摇了摇头：“她太不按常理儿办事了，军队需要的首先是纪律，其次才是‘会打架’。”
“没办法，她是监察军里最棒的武器测试员，”卡扎克仿佛是在谈论一个“真人”：“从M型的GIRLS，到犀牛装甲车，再到航空队的尖端战斗机，克莱尔从没有失败过，她的储存器已经扩容了六倍，体型从一个鞋盒变成了一只冰箱……她是个奇迹，独一无二的奇迹……”
这个黑人大汉顿了顿，眼神中闪烁出一股半是期待半是兴奋的光芒：
“我现在相信，如果这世界有一天，战争可以靠一部最终兵器来完结，那一定只能是克莱尔。”
“当年我可不是为了打赢世界大战才阻止你枪毙她的，”王虎笑道：“她当时只是台残废的女仆机器人——还记得吗？一部C型，鬼知道她能变成今天这模样？”
“没错，一部C型，民用型，”卡扎克耸耸肩：“如果不是我们，她现在可能还在灰烬酒吧里帮毒品大亨看门呢。”
“别忘了玛蒂娜，你的旧玩具，胸特别大的那个。”
“拜托那是标准配备，你了解我的，王虎，我对大胸没什么嗜好。”
突然，没来由的，王虎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自语道：“……我在想，如果连机器人都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我们人不能？”
“啥？什么命运？”卡扎克斜了他一眼：“你想多了吧？”
“嗯……”王虎顽皮地撇了撇嘴：“也许吧。”
谈笑间，两人面前的“帝释天”忽然抖动了几下，“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与趴着时臃肿懒散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在镁光灯的辉映下，它竟是如此威风凌厉，霸气十足，就好像是传说中的麒麟神兽，仅仅是站着不动，就让人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
翡翠色的巨型电子眼在颅槽中滑动一周，最终落在操作台的正中央：
“甜酒还是咖啡？先生？”
女孩的命运，早在分配生产序列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显然，并不是每一个女孩都看过自己的序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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