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赶场天,小吴师傅赶场回来,到我寝室找水喝,其时薛芙也在。于是,他讲起在虎平小学煮饭时就认识XF,并说他还保留有一张当时的合影照。这便勾起了XF对童年往事的遐想,于是她便决定去看看,当然也要我与她一道去。
去后,小吴师傅又没有找到,说也许丢失了,说以后慢慢找。我俩便去亲婆家(秀表妹之外婆),煮了一些汤圆吃。当时,她很自然地往灶门前一坐,很熟练地燃起火来,和老人家又说又笑的,融入得很快很自然。我再次感受到她的入乡随俗而不露痕迹,如果能娶她回去的话,和父母和邻里一定相处得很好的,这一点,我真是太喜欢了。因此,我有勇气请她到我家去做客了(因为我家条件很差,怕她看不得)。不知不觉的天要黑了,我俩便告辞出来。由于要去找表侄儿尹强治脚,便要她和我一道走人亡沟那条白天都令人胆寒的小路,因为那地方有毒蛇猛兽出没,尹强的妹妹就曾被蛇狗儿咬了,废了一只手呢。路不好走,她在下坡时,走起来尤其艰难,时近黄昏,加上她轻度近视。我壮胆说,大起胆子走,怕什么,万一摔下去了,我陪你滚下去,生死与共!她说,我的老师,你真会“花”人咯。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这种带有特殊情味的话,我心里感到一丝颤抖,当时随口回答的是一句什么话,我已记不清了。我们走了一会,我待她走远了,我便开始小解,她见我不在身后,以为我故意吓她,就有点生气,当她知道我是小解后,又是另一种的生气(她后来说,还从来没有过男孩子在她面前这样过,但不知怎么的,她始终发不起火来,若是换成别人她一定很生气)。又继续往前走,将过沟时,我对她说——带着一种激动的心情下的不正常的声调说,芙老师,其实,我有好多的话想单独跟你说啊!她说有什么尽管说吧。她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很受打击,没勇气说了,就默默低走了几步。她却说,甄老师,不知怎么搞的,在我内心深处,曾几次对自己说,千万不能与你一道出来玩,可偏偏总是跟你一道出来。我当时回答的是什么已记不起了,只是觉得内心热血翻滚,心跳加速,至今犹未平息,只要一想起来,呼吸就不均匀了。当时我很清楚地敏感到——她爱上我了,这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不知不觉而又自然而然地爱上一个人的特殊心理现象。
在尹强家,略事耽搁,便到学校,当时已经完全黑尽了。
她说,我们去桥上耍一会吧,我是求之不得,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主动约我单独一起耍。到得桥上,她说不妥,于是又决定到传真家当门河边,我们曾照相那里,她又嫌太黑了,便又倒回来,在新修的厕所旁边的河岸边,也就是我当初和郑校长抬杠的那个厕所,现在终于修完了,它下边是一天通往河岸的小路,人们经常在河边石头上洗衣服。那石头很干净,宽宽的,还有对面面坊里射过来的灯光,给人以安全感。今晚的灯光特别柔和浪漫。坐定后,她开门见山的说,甄老师,你说你有哪样话要单独跟我说噻?你快点说嘛!
我没料到她竟是如此直爽,并首先把说话主动权操在手里,我始料未及,便不知所措,略显口吃地说“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她明显地看出我是一种违心的遮掩。于是,她带有启发性的说:“有什么话快点说哦,现在是给你机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啰”。我略一想,也是,只好硬着头皮,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我们经常在一起,人们都会误解我们”,她马上插话“人们怎样误解法?”这时,我的头更低了,声音也更小了,“他们认为我们在耍朋友”。她又强调“你的声音大点咯,你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咯”。我只好加大音量重复一遍。她又满不在乎的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我哭笑不得,明知她是故意的,我只得补充说:“指我们在谈恋爱”。这时,她不说话了。我表达了我的内心:“其实,我倒乐意人们误解,不知怎么搞的,只要人们这样误解,我心里边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和自豪感!哎,可惜有其名而无其实,这对我不利”。她抬起头,立刻说“哦!你是怕影响你,使你不好耍朋友,好,明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开伙食了,从此以后,我也不再单独与你出去走动了,并且还逢人便解释说,我和你毫无关系。”我急得抓起她的手说:“不是这个意思嘛”。她见我很诚恳,才低下头略一沉思,又缓缓地说:“其实,你的心思,我早就察觉了,只是这一切都太晚了,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没有权利爱你了,也没有福气接受你的爱了”我急切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呀?”她说:“因为我不是一个自由的人了,我的手脚都是被捆绑着的”,我急忙说:“你为什么不挣脱呢?”她说:“不是我不想挣脱,当然,我要挣脱的话,也很容易,但我不能挣脱。”当时,夜已经很深了,天上还稀稀疏疏地打着雨点,我便把我的中山服脱下来给她披上。我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喘着粗气问为什么啊?她说,不为什么,只因为姓薛,是我父母的女儿,我毕竟是农村出生的人。我心里沉思一会,误以为(现在想起来,那念头对她带有侮辱性)她是不是在一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而不幸失身,以至于无法鼓起生活的勇气!于是我紧紧地拥她入怀,安慰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鼓起生活的勇气,我一定帮你挣脱,你一定要挣脱,不然你太痛苦了,你以后能不能答应我是另一回事,总之,你一定要获得自由后再说。并说,只要你答应我,无论你有过多大的失落,我都不在乎”。她只是点头,好像还掉了眼泪。由于天上下小雨,我便扶着她回寝室去,直到校门口,我才将手放下来,她一直很温顺的靠着我。奇怪,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搂抱少女,可一点也不感到别扭。当时,就因我心爱的姑娘,也是我倾慕了许多年的姑娘能温顺地进入我的怀抱而暗自得意呢!
我把她送到寝室,还反复安慰了她几句,才回自己的寝室去。我边洗脚边想:即使她就是失贞的少女,我也一样的爱她,只要她答应我,我一定毫无成见的接纳她。现在想来,能爱到这个程度的男人还真不多!当年我是太喜欢她了,不分好歹地,不顾一切地爱她,其他一切都不在乎,只要是她,我就爱,她的一切,哪怕是缺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爱,并且无怨无悔。当然,对于男女之事,我太笨了,毫无经验可谈,虽然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那时,连她那么一段很好懂的道白,我都给误读了,真是注定无福消受她。现在想来,过了几十年的我想来,她不是说她是薛家的女儿,是父母的女儿吗?这很明显就是说家族的利益,父母之命吗?要知道,他们薛家,顶着打虎将军薛仁贵后裔的名头,在有猛虎出入的虎平,曾为当地百姓立下过多大的功劳啊!成了多么令人景仰的家族,所以家规极严,给后生小辈造成的压力局外人是难以想象的。很明显她是陷入包办婚姻的俗套里去了,可我都做些什么理解啊!真是罪过!会儿,要是今天你能读到这段文字,你能原谅我吗?亲爱的!
我的脚还没洗完,她就到我寝室来了,我叫她坐在床上,紧偎在我怀里。我又追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不说,我猜着问:“是不是你已有男朋友了?”她说,是,不过不是我自己耍的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定的。我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包办婚姻,起码要你点头才行吧?她说,不错,是我点了头的,不过,我是在对方及媒人纠缠不过的情况下,又遇上我落榜后,心灰意冷,失魂落魄,思想麻木的情况下,才糊里糊涂答应的。尽管他是个高中生,家庭又很好,就在本街上,可是我一点都不爱他。但他家里同我父母是老朋友关系,他家姓樊,你知道历史小说《樊梨花征西》的,樊薛两家的关系是历史形成的,毕竟我又曾亲口答应的,要扯,实在太难下决心了。我说,爱情是终身大事,一定不能马虎,既然你不爱对方,你就一定要挣脱,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行。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对于我来说就太好了,总之,你一定要摆脱这一层困扰,要不然,你这一辈子就太痛苦了。
她也同意地点点头,并说,你要是早半年前就请我来代课,抑或早半年追求我的话,就好啰!现在真是太晚了!我说,这还不算太晚,还来得及。她说,甄老师,你对别人什么都不要说,特别是关于我家里的事,我自己去努力就行了,我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大约已是深夜两点半左右,我送她去休息了。我却一夜都不曾睡好。
我想要是今天的年轻人,那晚还会分开吗?
不过,从这一夜后,我俩就倍加亲密了!我们的爱情之火已经被点燃,会不会把我俩烧为灰烬呢?请看下集《爱的狂热》。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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