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二,风停雪收,太阳在天际高高悬挂,照射得积雪开始缓缓溶化。
官道上,往来的车辆与行人多了几许。
行人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的情绪,一年一度的拜年走访开始了,翦南星又忍不住牵挂起远方的儿孙。
远方的儿孙是否也会念一念他这个老人?
“爹爹,我们该回京了,不知您怎么打算?”
聚在翦庄的人,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单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牌。
但,有聚就有散。
“我……跟着你们回京,开春了再过来。”
被翦郜生问起,翦南星凝了凝眉,捊了捊白须。
是该回京了。
住在这里的日子是痛快,但老人依然没能忘了之前致仕之时的想法。
著书立说。
当然,也不是在这里不能做这些,只不过在老人的心里,还是会觉得只有京城的尚书府才是他真正的家。
“爹爹,我们是不是得回去了?”
用过早点后,辅国公骆井傳也向老国公问起这样的话。
“你等是该回去了!”
骆重面色一凝,“你们在这,吵到孙媳妇儿了。”
“爹爹,您不准备回京?”
“我干嘛要回京,在这里看着孙媳妇儿,等着重孙孙降世,难道不好吗?”
老国公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你呀,只需想着把你媳妇儿哄回去,好好过日子,我这心也就安稳了。”
说到他媳妇儿,骆井傳面上浮起一抹苦笑。
说回京,他先一步当然是与慕子函说的,可慕子函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了,理由与老国公的如出一辙。
当然,他不会放弃说动她跟着回京,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团聚,他是一天也不想与之分开。
如果实在说不动,他也就赖在这,到要上朝的日子了,就每日来回跑。
骆井傳在心底暗暗决定着。
却不知在一边,慕子函已经勉强接受了翦云照与骆云霆的劝导,答应回京了。
理由很简单,关钰代替皇后入股壹品日化,划拉了内城区临近皇城那边的一栋商业楼出来。
所要的股份也只是一成,与之前骆云霆他们入股所出的钱相较,已经高出了好几倍。
所以,翦云照很是大方的提议给两成。
不过,关钰觉得自己厚着脸皮强行入股,已经有用权势欺人的态势,况且,他们还无偿献出了蒸馏酒精的法子等,便坚持只要了一成。
于是,骆云霆、黎玉停、尉迟元浩在壹品日化的股份也只要了一成。
再就是关玥与黎玉萱各占了半成,疾风与青稞照旧占半成,梅之云与慕子函这两个娘亦各占半成。
翦云照自己得占三成。
也因此,壹品日化经过一番准备后,将正式投入市场,而慕子函,这个有着不一般商业头脑的女子,将兼管壹品日化在京城的经营。
“我们也该回去了。”
翦连生叹息一声,京城里的同僚,某些需要拜访的还是得拜访,有人情,有往来,立足于京城才不显得孤单。
不过,他现在的势头,似乎怎么也不会孤单了。
“嗯,只是有些不放心照儿。”
梅之云心底欢喜,面上却有一层浓浓的忧色。
之前,她还想着找机会与皇上说一说她娘家人的状况,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他们能回京城生活就行。
没成想,关钰主动问起了,亦满足了她所想。
因此,她连夜写了信,特派了人去北地,过两月亦或是三月,她就能与父母亲人们相见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依然隐隐激动着,而对翦云照的忧心,却也是真情实意的。
“照儿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再者,国公府留下了六个有经验的婆子照应她日常生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我们还可以每隔十天过来一趟。”
“也是,云东他们也执意留了下来,时间长了,也不知几个浑小子会不会让他们姐头痛?”
“云东云南自是不用担心,云西也大了,只有云北,他肯定会每天缠着其姐。
不过,照儿也说了,云北跟在她身边,还是挺乖的,不用她费什么神。”
“爹爹,云东他们兄弟四个都谁备留在这,去清风书院里进学,我为什么就不能?
况且,您也说了,翦姑姑所教的东西很实用,为什么我就不能也跟着学?……”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想到要回京了,关钰还真有些不痛快。
在外放松的日子太短暂,时间过得太快,恍惚一眨眼,时间就转到了第二天。
“不懂就问,这是夫子说的。”
关恒也不痛快,他十姑姑又会留下来,而他却不能。
“十姑姑,我好羡慕你。”
“噗嗤!”
关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瓜,道:“你不用羡慕十姑姑,这次,十姑姑也只呆三五天后就会回京。”
“是啊,你不用羡慕你十姑姑。你是大周太子,留在这进学肯定不行,但,或许下半年的时侯,与你母后说一说,可能会准许你去京城的清风书院进学。”
“真的?”
“当然,金口律言。”
另一边,黎玉停所住的院子里,黎卓如与黎玉停正在来一场父子间的交谈。
“纳彩的日子已经定了,一月初九。”
黎卓如说着,瞄了瞄儿子面上的神情。
无波无澜,一派沉静。
黎卓如在心底重重叹息一声,为什么他们家的子女都会与皇家扯上关系呢?
或许,在别的人眼里,这是求都求不来的事情,而在他这,却犹如鸡肋。
“初九之前我会回京。”
黎玉停慢半拍的回了一句。
他也想过与父母一同回京,因为在翦庄里住,心理上的感觉与之前不一样了。
但,尉迟元浩还留在这,准备过两天走,他把回京的日子也便往后推了两天。
不过,这时还说不准,所以只能满足在初九前回京。
翦庄里,各院里住着的来这过年的人,都在清点随身所带物品。
“有了这拉杆箱还真是方便。”
木质的拉杆箱,显得笨重了些,而其兼具了精心打造与雕刻工艺,便有了其独特的艺术感染力,很快俘获了多数人的心。
“我们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用过午晚后,翦庄里所有回京城的人相约启程,梅之云与慕子函这俩个娘,一个拉着翦云照的右手,一个拉着她的左手,都叮嘱着同样的话。
“娘!岳母,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骆云霆展颜一笑,犹如春天里的花儿盛开。
关钰已经准了他的假,到翦云照生产,他都不用上朝公干了。
“谢谢关三哥照应!”
“嗤!”
关钰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你小子有福气!”
“关三哥这话不错。”
骆云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萱儿,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黎夫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禁不住回想,她是怎么把这小女儿的性子养野的?仿佛一点儿也不惦记她这个娘。
哎!那时就不该听了他大哥所说,让她去跟骆云霆习武。
黎夫人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扫了骆云霆一眼,见他面上布满了笑容,不觉在心底感叹道:“没想到这小子会笑!这一笑起来,与他停儿一样,仿佛能映得周边的山河都美了几份。”
黎夫人的视线由然打到自家儿子脸上,儿子的这张脸,她怎么看怎么舒心,很是佩服自己能生养出这般完美的儿子。
由然地,视线又移到翦云照面上,停顿一秒,再转至关玥脸上。
“我们这媳妇儿也不差,且身份还是公主。”
在大周,公主下嫁,与平常女儿家所走的流程一样,而其夫婿,亦没有什么附马爷之称。
“走了!”
所有回京的人,与在门边相送的人分手告别。
似乎,离去的每一家里,都有亲人暂时留在了翦庄。
聚为了散,散亦为了再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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