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动身了。
翦云照看着她居住了一年的翦庄,心底升腾起浓浓的不舍之情。
翦庄,是她的家园,是她真正的家园。
从春到秋,那些从山上搜罗来的,亦有从外面买回来的盆景与花卉,都已经在翦庄扎了根,成为吸人眼球的一景。
还有移种的四季常青的树木,虽时值秋天,却依然是绿意盎然,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花的生命,树的生命,小草的生命,都是那么强劲。
不惧风吹,不怕雨打。
这些生命,在带给人美好的感观之时,也深深地打动着人心,让人为之感动。
“太爷爷!爷爷!外公!你们在这,要帮我照顾好庄里的一草一木。”
“照儿放心,我们都知道这些花草树木,是你让人费尽心力淘来的,一定会帮你好好看顾。”
“姑娘,我们不会忘了给它们浇水、施肥、剪枝……”
青蓝说着,眼圈儿开始泛红。
一度以为,姑娘回京,亦会带上她们,可没成想,姑娘最终将她们六个丫头都留了下来。
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让她们维护好翦庄的一切。
“翦庄对我很重要,而且,还有着特别的意义。”
这是翦云照让丫头们留下时坦露的心声。
几个丫头虽年岁小,却都能独当一面。
“有你们留在这,我在京城住着才安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如果……不说了,或许你们亦想去京城,等你们年长一些,等你们长到十七八岁……”
十七八岁,就该定亲嫁人了。
这句话翦云照没说。
此时,翦云照见青蓝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自己的眼眶也不觉红了。
这六个丫头,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小小的年纪,却要独自谋生了。
她们虽没有近身照顾她,而是各忙各的具体的事情,但她们终究是她来到这里后,没过多久就来到她身边的。
“这一年,我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
翦云照由衷叹息一声。
“没有,姑娘已经很关心我们了……”
“是啊,我们能来到姑娘身边,当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姑娘心善,待我们好,我们都懂……”
“我们跟了姑娘后,感觉是从地狱迈进了天堂……”
“嗯,谢谢你们!”
翦云照动情地在每个人肩头拍了拍,“翦庄就交给你们了。”
“走了!”
翦云照等人回京的队伍还真是壮观。
离开,也只是暂时的。
翦云照没有刻意地与翦庄有关的人等说起过,经过壹品医馆时,打头的一辆马车就被韩慎拦住。
“你们这是……”
韩慎望着骑在马上的骆云霆,满眼都是迷惑。
“韩医官,我们要回京城长住了。当然,只要有时间,我们亦会过来这边住上几晚。”
“……回京哦……意思是照娃娃也要长住京城了?”
“是!”
翦云照适时探出头来,灿烂地笑着道:“老头儿,要不你也跟着我们进京吧!”
“……呵呵…”
韩慎摆了摆手,“我就算了,在这里很好。”
“可……难道你不想看到你的儿子独当一面吗?许多时候,人的能力都是逼出来的。再说,你现在可是圣上亲封的御外医官,想必圣上也希望你去京城吧!”
“呵呵……”
韩慎捊了捊胡须,不觉有点儿小得意。
“圣上确实说过,只是老头儿习惯了乡间的生活,照娃娃你不也说吗?说这乡下空气清新,既有青山,又有绿水,还有鸟语花香,最是宜居。
而京城里,人口密极,连呼气都没在乡下畅快。”
“这的确是我说,但做人不能太自私,就好比老头儿你,倘若去了京城,就能救治更多的病人。
这是一个从医者应有的境界!
好好想想吧!
想通了,就早点去京城,也省得我为京城的壹品医馆四处网罗医术高超的人前来坐阵。”
“你这娃娃行事……哎,我会想想的。”
“那我们先走了。”
“走走走,快点走!”
韩慎很是不耐烦的挥动着手。
看着长长的车队徐徐启动,一辆一辆鱼贯地驶上官道,然后消失在视野之中,他不觉重重地叹息一声。
他确实没有想过去京城,这里也确实挺好,心灵充实而又安逸。
可,翦云照所说的人的能力是逼出来的这一句话,搅动了他的心神。
至于独当一面,如果他死了,离开了人世,他的儿子没了依仗,还不是得独当一面?
只不过到了那时,在他们独当一面时,如果遇到了问题,却也没有人问了,只能自己思索解决。
但许多方面,不是靠思索就能解决的,得有人从旁提点。现在他也从旁提点,但他们似乎少了用心思索的过程。
当然,这也是他的儿子资质一般的原因。
不过,翦云照劝说起让他进京,似乎显得太过随意,好像没有一点诚意。
这话,他刚才忍不住就差一点说了出来,但回想一下,当初她让他开办壹品医馆,似乎也是临时起意。
想到这,韩慎捊须笑了笑,很是理解地自言自语道:“也是,她那小脑袋瓜一天到晚想得太多,如今要操的心也多,能临时想到这一点就不错了。”
还有一点,他这正五品的官职,他虽然不怎么在意,但还是有诸多好处的。
最直接的好处便是有了官俸,还有相应的田地。后来,因为他们这医馆为朝廷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外伤处理与缝合包扎方面的人才,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得了九品的官衔,一个得了从九品的官衔。
官身虽小,却也是官,两个儿子可不像他那般不看重这官身,而是很高兴。
大儿子韩澜似乎也不木讷了,直说他们所得这些,全是因了翦云照的关系。
事实也是如此。
外伤处理的清洗、缝合与包扎都是翦云照传授给他们的。
因为对方的浑不在意,也使得韩慎亦未用心想过,只要稍稍一想,翦云照所传授的这一项技艺,无疑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
翦云照依然不会骑马。
没有学过,当然不会骑了。
产子之后,身体完全恢复到如今,也快半年了,她似乎从没想过要学骑马。
而此时,看到骑在马背上,一脸得色的黎玉萱,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几个月,她是不是忙得每天抽一个时辰学骑马的时间也没有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确实很忙,但只要有心去学,每天抽一个甚至两个时辰出来,完全可以。
“云照,我就说嘛,还是有我会而你不会的,你终究不是样样比我强。”
挑衅。
黎玉萱为这一发现,高昂起头,欢快的笑了起来。
是啊,我不会,所以我只能坐在马车里,身边除了青稞,还有两只狗两伴。
翦云照看了看两只狗,用一根手指使劲在两个狗头上戳了戳。
“汪汪……”
“汪汪……”
赳赳与奔奔都很是快捷地反应过来,发出反抗的叫声。
“大小姐……”
见翦云照受了黎玉萱的挑衅,不反唇相讥,却欺负起两只狗来,有些看不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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