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锦绣缘之佳偶天成 > 第二十八章 她是皇家的秘密
    徐七惜脸色苍白,神情却如一锋刀刃般的睿智冷静。

    从发现锦绣昏死在地上到现在,已经三天三夜了,他的手掌几乎从没有离开过锦绣的气海穴。

    徐七惜只知道锦绣中了寒毒,比较难解,所以他才去游历南北,但凡与解毒有关的,他从不肯错过。

    直到上次,他跟连叔提起内心想法,才知道锦绣所中之毒叫相思引长歌。然后他才动了去少林寺劫龙珠的想法。

    他现在也没有这种毒的解药,但他知道,再厉害的寒毒都应该能被醇厚阳刚的真气压制。就像烈日能融化冰雪一样,这个道理不会出错。

    至于这世间是否存在着永不融化的冰雪,至于自己的真气不会如同阳光永不枯竭--这两件事情他不肯去想。只知道,他在,就不能让她只身赴死。

    初始看到锦绣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直觉自己浑身的血夜也几乎冻结。冰冷的刺痛感,像刀一样刮在他的心上,生不如死。

    生死关头,徐七惜早就学会了绝不放弃。所以,在他真气枯竭前,如果能救活怀中的人,两人便一起活着;如果不能,太阳升起之后,相拥在一起的他们,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想过,无论如何,他与她,只能是生死一双人。

    徐七惜体内本有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分别承袭自他父亲和母亲。后来在连叔的心法调教之下,将两股真气糅合在一起。加之他后来修习的武功路数,皆是阳刚之派。

    经过这些年的不管修炼,体内真气已达至纯至阳的地步。现在源源不断地输入到锦绣体内,就像融化的黄金,在她的任脉、督脉、冲脉、带脉、等气海穴中冲盈流动,再散入全身各个血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

    锦绣的身体冰冷如雪,抱在怀里的感觉不再柔若无骨,就像一段冰雪,冷而僵硬。

    七惜的肌肤却是十分温暖的,像丝绒裹着炽热的铁,温热着一身霜雪的锦绣。即便是在他倦极而眠的时候,体内的真气仍然绵延不绝,融入锦绣那被冰冻的经脉五脏。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彼此。

    锦绣的生命之弦,正处于将断未断的一刻,而七惜的生命的弦,已经绷到了最极致。只要再多加一分力,轻轻一划,就会崩断。

    深沉的夜色褪去,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

    锦绣眼珠微微一动,悠悠然睁开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上翘成好看的弧度。交互剪着雪后明媚的阳光,也把七惜的冷静和沉着剪得破碎不堪。

    看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七惜再也控制,一把搂过她,哭了。

    怀中的人,历经了他此生最为漫长的三天三夜,气息微弱,毫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

    此刻,她终于真实的,活生生的,有呼吸了……

    锦绣看着他,轻轻眨着眼睛,那么安谧而明静的眼神,像沉睡了千万年再张开来。

    七惜颤抖着伸手过去,轻轻触摸她展翅欲飞的睫毛,感觉到了她睫毛的微微抖动。他终于放心,确定了这不是梦境。

    锦绣微微笑着,声音轻柔:“阿七,你回来啦。“

    七惜无比珍惜地低声道:“阿锦,九月初七我就回来了......一直住在城里,听说连叔病了,这些天便常过来。“

    锦绣知道“那天“定是九月初七,没有力气再问下去,放松了身子,躺在他臂弯里。静静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却发现他呼吸低沉,已阖上了眼,竟已经睡着了。

    虽是睡了,还牢牢抱紧自己。昏迷中那种痛彻心扉,让人求死不能的冰寒痛楚,尽数被他的真气消融掉了。

    锦绣心疼的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眼睑下乌青的阴影,漆黑睫毛上的泪珠。

    一时间心中涌动着无数感激,幸好还来得及相见,幸好还有这等机会相拥。此生此世,她都不想再与他分开了。

    极为珍惜地轻轻仰起头,轻轻吻去他的眼角的泪,两人相拥着睡去。

    月色映着雪光斜照进屋,银光霜辉下,满是干净纯粹的幸福。

    三年多前还在却桥镇,那个有着碎金似的阳光,碧绿清脆的葡萄叶,和清澈微笑的夏日长长午后。与眼前此景骤然重叠,毫不突兀,只是更多了一份贯穿生死的恬淡和深重。

    七惜的真气体力都近乎耗尽,将锦绣拥在怀里,极为放心地睡足足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是深夜。

    见锦绣仍阖着眼,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虽微弱却不再断续,稍微放心了。

    起身穿衣坐好,捏着个指诀,心如明月,意如潮汐,气随念走。将经脉气府内散乱的真气逐渐汇聚到丹田,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顿觉得神清气爽。

    回头看看仍旧睡着的锦绣,不放心,又伸手去探他的气息。

    突然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方觉得极饿。他自己不会做饭,此时又是深夜,买也买不到食物,就算能买,也绝对不能放任锦绣一人在家。

    只好喝了两大碗水,咬牙忍着饿,趁着月色雪光,翻看锦绣书案上的卷册。

    锦绣生性爱整洁,她的书案上陈列甚是整齐。书案上的书全部分类,一摞杂书,一摞各朝刑统律例,一摞自己写的心得笔记,靠左手边却是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

    七惜打开来一看,里面厚厚一叠书信,字迹飞舞,正是他写给锦绣的书。细细看去,每封书信边缘都泛起了毛边,显得有些陈旧,想是常常翻看的缘故,忍不住眼眶微红,唇角捻出一丝微笑。

    想起锦绣醒来可能会口渴,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到院中打了一桶井水喝下。虽是下完雪的严寒天气,井水却温凉不寒。

    七惜突然想起,从相遇那日起,自己一直是被锦绣照顾着的,竟从未为她做上一顿饭。就连动念头烧一壶热水,都是第一次,想着不禁站在雪地里怔住了。

    突然听到院门微响,门闩被震断,七惜心中一凛,转眼看去,见门闩断裂处极是平滑,必是高手所为。

    门开处,只见四人正待进院,一人是自己见过的大太监元喜公公。一人面目清俊,神情温和,但站在那里,就像站在了万人之上。目光淡淡扫来,不见锋芒,却气势逼人,不问便知,正是当今天子。

    另两人目中神光充足,腰间佩刀,想必是随驾侍卫。

    七惜放下水桶,长身玉立,也不惊慌,只目光冷冷看着这一行人。

    元喜朝七惜点了点头,忙笑道:“原来徐少侠在。“

    说罢吩咐两名侍卫守在院外,低声道:“皇上见这一个月来慕容大人既不去大理寺,也不来宫中。获悉慕容大人家中有事,便顺道过来看看。“

    七惜暗自好笑,半夜三更,一朝天子,微服出宫,“顺道“来臣子家看看,这话说得实在有趣。

    面上却神色不动,淡淡道:“连叔死了,慕容锦病了,没法叩见皇上,皇上不妨先行回宫。“

    宸帝研判着这个俊朗少年眼中的警惕之意,微笑道:“你就是那个不肯受封的徐少侠?听闻你剑法精妙,回头演给朕瞧瞧。“

    七惜挺拔的身姿隐隐有拒绝之意,道:“我的剑法刚劲,不适合表演。“

    在宸帝天子之气,不怒自威的气势下,徐七惜与之分庭抗礼之下,竟毫不逊色。

    自有一种桀骜峻烈的风骨战意强悍的存在着,小小院落,登时连空气都深沉滞重。

    站在院门处的侍卫,目光从未离开院内,右手已在刀鞘上警戒。

    大冷的冬雪天,元喜额上已有冷汗沁出。

    良久,宸帝点了点头,叹道:“你这些年一直跟在锦绣身侧,是怕朕对她不利吗?“

    “朕不妨跟你明言,你可知......我是阿锦的舅父。“

    “阿锦病了,作为皇帝,我来看她确是违了礼数,但作为她的舅父,我深夜来访,难道你不让我见他一面?“

    七惜神情微动,侧开身道:“进来吧。“

    七惜先进屋,点亮了屋内的灯盏。

    宸帝透过烛光,见锦绣躺在床帐里昏昏睡着。秀丽的脸上容色惨白近乎透明,嘴唇全无血色,瘦得下颌尖削,说不出的脆弱无辜。

    不禁心痛,坐到床边轻抚她的脸颊,吩咐道:“元喜,赶紧调几个能干的宫女过来。徐少侠想必也不会照顾人,这么一个家,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一个下人也无,阿锦这些年也是太苦着自己啦。“

    元喜答应着出门去安排。

    七惜压低声问道:“您既然是她的舅父,为何让她这么些年都流落在外?“

    宸帝苦笑着道:“皇家宫墙重重叠叠,秘密本就多,而她,就是皇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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